出一方干净的帕子,虽然也半湿了,轻轻擦去小丫头脸上混合的雨水、泪水和泥污。
“没事了,别怕。”她的声音温和下来。
小丫头怔怔地看着纳兰霏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清亮沉静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嫌弃,只有温和与一种让她安心的力量。她又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雨中立着的高大身影,那个吓跑恶人的大哥哥。
“谢谢谢姐姐。”小丫头嗫嚅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忽闪着大眼睛,怯生生地问,“姐姐,你你刚才说我的伞手艺好?”
纳兰霏看着那双充满希冀和小心翼翼的眼睛,心头微软,认真地点点头:“是很好。伞骨匀称,绷得紧,油也上得透亮。这画儿,”
她指了指小丫头怀里那把绘着青绿山水的伞,“是你自己画的?”
小丫头用力点头,脏兮兮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属于孩子的骄傲:“嗯!我爹我爹以前是伞匠,我跟着学的!我叫云织,云朵的云,织布的织。”
“云织”纳兰霏念着这个名字,目光落在她单薄破旧的衣衫和冻得发青的赤脚上,“这伞,我买了。你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云织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都要了?”
她怀里护着的,加上散落泥水里的,一共也就四五把完好的。
“嗯。”纳兰霏从湿透的荷包里摸出几块碎银子,塞进云织冰凉的小手里,远超过伞的价值,“拿着,去买双鞋,吃点热乎的。”
云织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还带着体温的银子,又看看纳兰霏温和却不容拒绝的眼神,再望望那边沉默伫立的夸蚩,大颗大颗的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混合着雨水砸在银子上。
她张了张嘴,喉咙哽咽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攥住那把绘着青绿山水的伞,像攥住了唯一的浮木。
夸蚩的目光,扫过纳兰霏湿透的肩背和云织冻得发抖的小小身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迈开步子,踩着积水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却也隔绝了周围窥探的视线。
他脱下自己那件同样半湿、却宽大厚实的靛蓝粗布外衫,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生硬,直接丢到了纳兰霏怀里。
“披上。”依旧是那副听不出情绪的腔调。
粗粝的布料带着他残留的体温和淡淡的汗味、楠竹清香混合的气息,瞬间包裹住纳兰霏湿冷的身体,隔绝了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