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调子。
“该收官了。”
城西的烂瓦房,比“烂”这个字本身,还要更烂。
这里早已是片废墟,断壁残垣间长满了比人还高的野草。
空气里,霉味混着尿臊味。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瞧不见半分。
黑暗中,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
那灯光从门窗的破洞里透出来,昏黄,微弱,像一头濒死野兽圆睁的独眼。
“开!开!开!”
“妈的!又是小!”
“操你祖宗,出老千!”
赵九和沈寄欢,就隐在不远处一堵塌了半截的土墙后头。
风里,除了尿骚味,还送来了汗臭、劣酒,以及一种独属于赌徒的,近乎癫狂的燥热气息。
他看见王有德那道熟悉的黑影,像条泥鳅一样,熟门熟路地推开木门,滑了进去。
沈寄欢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
她盯着那扇门,像一头潜伏在草丛里的豹子,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透着一种致命的耐心。
“赌徒在赌桌上时,心是悬着的,眼是尖的,耳朵是竖着的。”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教他:“这个时候动手,只会把他惊成一只兔子。”
“可等他从里面出来,就不一样了。”
她顿了顿:“赢光了钱,他的心就满了,满了,就容易溢出来;输光了钱,他的心就空了,空了,就只剩下绝望。无论是满,还是空,都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赵九不懂这些道理。
但他会牢牢记住。
他的肌肉紧绷着。
似乎杏娃儿已在不远处。
时间,就像这废墟里的霉味,无声无息,却又无孔不入地流逝着。
屋里的喧嚣,像一锅用人心熬煮的粥,咕嘟咕嘟,时而沸腾,时而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
吱呀——
那扇破门,又开了。
王有德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头上的斗笠歪到了一边,露出了一张因输光了钱而涨成猪肝色的脸。
他脚步虚浮,像是被抽干了骨髓,嘴里还在颠三倒四地咒骂着。
“他妈的就差一把就一把老子一定能翻本”
他骂着,一头扎进了旁边一条更黑、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