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平平无奇的刀,轻描淡写地收走了他们平日里连正眼都不敢瞧的狠人的性命。
恐惧像一场迟来的雪崩,在每个人的心头轰然倒塌。
他们连滚带爬地朝着门口涌去,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像是身后有真正的恶鬼在追。
沈寄欢就站在门口,像一尊事不关己的玉菩萨,冷眼看着这出闹剧。
她没有拦。
赵九走到那扇包着铁皮的门前,伸出手轻轻一推。
门开了。
门里门外像是隔着一条河。
两个世界。
没有烟雾缭绕,没有污言秽语。
一张光洁的八仙桌,一盏澄黄的灯,一副温润如玉的象牙牌九。
桌边坐着两人,后面站着一人。
赵九的目光在那三人脸上一一扫过。
当他看清坐在正中那人的脸时,停了下来。
王有德。
他身上的青布长衫不见了,换上了一身织锦长袍。那温和的郎中气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富贵喂养出来的矜贵与疏离。
他似乎年轻了许多,像个三十岁的男人。
他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手里拄着一根齐眉高的铁棍。
赵九还没开口。王有德左手边那个穿灰色棉袍的中年人,却笑了。
他的笑,比王有德从前挂在脸上的笑,还要真诚。
“你来了。”
他说的不是问句。
“坐吧。”
他指了指桌边唯一空着的黄花梨椅子,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邀请一位相识多年的老友。
“既然来了,总要玩一把。”
赵九的目光从那张空椅子上扫过,最后落回到王有德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上。
王有德的脸上,没有表情。
赵九拖着伤腿,一步,一步,走到了桌前。
然后,他坐下了。
他像一个客人。
一个如约而至,来讨还血债的客人。
这间屋子是死的。
四面皆是墙,没有窗,只开一扇门。
像是匠人造好的一口棺材,等人自己走进去,再把门带上。
风是从那扇门进来的,也是从那扇门出去的,是这间屋子与外头那个人间唯一的牵连。
风里有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