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瞧着韩凛等人,便如老鼠见了猫,行事愈发的小心翼翼,便是扫地抹桌,也恨不得将那地砖磨下三层来,钱大海平日里虽然为人苛刻吝啬,却没有对他们发过脾气,谁知道这些一看就来自大家族的人又是什么脾气。
于是,这观潮客栈便呈现出一副极古怪的光景。
堂内冷冷清清,三两桌客人各自心怀鬼胎,默然对饮;柜台后头,换了韩凛这般煞气内敛的汉子面无表情地坐着;堂前只有一个王二狗,战战兢兢地奔走伺候。
整个客栈,都笼罩在一片诡异而压抑的氛围之中,便似一口烧开了水,却又强行捂住了盖子的蒸笼,谁也不知那下一刻,会从里头迸出些什么来。
上官楚辞正于房中调息,忽听得楼下传来一阵甲叶铿锵之声,紧接着,便是桌椅挪动与住客压低了的惊呼。
她心头一动,已知是镇魔司的人到了。
推门而出,立于廊下,只见数名身着甲胄的兵士,正自挨家挨户地将二楼客房内的宾客“请”了出来,言语虽是客气,然手中那出鞘半寸的钢刀,却已说明了一切。
为首者,乃是一名身着玄衣的男子,三十许的年纪,面容冷峻,一双眼便如苍鹰,锐利无匹,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势。
上官楚辞认得此人,正是那一日于街头镇压道殒怪物的镇魔司尉。
那司尉显然也记得她,见她自行走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也并未上前盘问,只对着她遥遥一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他虽不知眼前这位是何方神圣,却也从上峰处得了提点,知晓此乃自神都而来的世家公子,来历非凡,于公于私,皆是盟友,万万得罪不得。
上官楚辞正待开口,目光却被那司尉身旁之人,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抱着一盏半尺来高的琉璃宫灯的少女。
瞧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量未足,怀中那盏宫灯却似有些沉重,需得以双手环抱,方能稳住。
灯中燃着一团乳白色的火焰,其光柔和,不似凡火。
上官楚辞只瞥了一眼,便觉那火焰气息非同寻常,不由得心头一动,暗道:
“外置心火?”
她执掌逻辑之火,对天下异火自是多了一份敏锐。
常人心火,皆藏于丹田识海,非到生死相搏,绝不轻易显化。
似这般将心火长时间置于体外,寄于法器之中,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