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画面并不受她主观意识的掌控:你生长在显灵宫,自出生起便跟随邵天师修道,三岁即熟读道德经,四岁能背太上感应篇,五岁学扶乩、六岁能提笔写青词宫里谁都知道,你是陛下证道的仙果!
她心里就吐槽:这科学吗?是什么天才萌宝文的设定?
寅宾门迎来送往,运送货物的车夫、进城做生意的商贾、携友交游的士人等等,基本都是些男人。他们裹着各式头巾,穿着宽大的长袍,像横店里跑龙套的群众演员。没有人关心路边是不是有个冻死的小孩,倒是有不看路的不小心踢在连嬅尚且柔软的身体上,然后踹一脚,唾一口“晦气”。
那些片段式的走马灯不知道第多少遍重映后,连嬅犹如回光返照般终于恢复了一丝精神。
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她努力伸长手拽住路边行人的衣角,盼望能遇到一位善良有爱心的人,看出她兴许还有救,把她送去医院或者什么诊所。可那些被拽到的人通常像是踩到了脏东西,一边狠狠地踢开她,一边骂几句听不懂的方言。
“求求你救救我”这六个字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说得本来就干涩的喉咙越来越沙哑。
终于有一个人愿意稍微停留脚步。他俯身,探探连嬅的鼻息,颇有些惊讶地扬声:“霍,竟然还有气儿。”
连嬅更用力地扯着他的衣服,袖口往下滑了一小截,露出一段沾了泥灰也细皮嫩肉的手腕。
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干活儿的手。
这种多半是被拐子拐来后生了病,往路边随手一丢的赔钱货。
脏是脏了点,样貌也看不清楚,但估摸着洗一下应该有几分卖相。
连嬅哪里知道他的算盘,她急于拽住这根救命稻草,生怕对方犹豫后不愿担麻烦。烧糊涂的脑子失去了控制言语的能力,她惶惶然脱口而出:“我是皇帝的女儿,救救我。”
这荒唐话和“我是秦始皇,给我打钱”倒有异曲同工之处。做人口买卖的都是人精,谁听了不得笑掉大牙。
于是男人站起身,冷笑一声:“原来是个疯子,真背时。”他又往连嬅身上狠踹了两脚,“好狗不挡道,滚一边去。”
天色渐晚,在熹微的日光即将彻底被黑暗吞噬之际,又有两个年轻人路过连嬅的“尸体”。
一个穿着蓝袍的青年说:“这小乞丐看着倒是可怜。哎,仇将军带兵剿匪,不晓得要剿多久。八岭山的匪首都吊在城门楼了,听说死了不少人,尸体就近扔到湖里,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