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到那匹她摸了又摸也买不起的提花绢掉进了臭水沟里。
也不知道是民间自制青蒿素真的有用,还是连嬅顽强的求生意志在暗中发力,总之她睡了一天两夜,醒过来时高烧已经退了,身体虽然酸胀乏力,但好歹没了那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疼劲儿。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杂货屋,放着一张小小的木板床,一个散发着刺鼻的中药味儿的木柜子,几个竹篾编成的篮筐,还有一把沾着泥土的铁镐头,痕迹斑驳,一看便知用了不少年。
连嬅挣扎着撑起身体,腰上的淤伤痛得她龇牙咧嘴,也让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再摸摸身上略有些扎人的麻布交领内衬,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哲学沉思。
我是谁?我在那?我要干什么?
正想下床,却看见一个细长脸的妇人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件杏红色的旧衣。见了她,惊得瞪圆了眼:“哎呀,你醒了!”
连嬅眨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妇人把怀里的旧衣放到床边,是一件交领短袄并一条百裥裙,口中解释:“这是我家闺女先前的旧衣,你不嫌弃就暂且穿着,都洗得干干净净的,你看——”
连嬅又眨眨眼,道了声谢。她的嗓子里弥漫着一股黄酒味儿,混合着青蒿的苦涩,多少有点张不开嘴。
但救命之恩,不能不记,她捏了捏喉咙,礼貌地问:“昨天送我来的那位——朋友呢?”
“你说小张相公?他学里有事,留下银子就走了。”孙月娥亲热地笑着,看出连嬅嗓子不舒服,她又道,“柴房里刚烧了热汤,我给姑娘端一碗过来?”说完,也不等人回复,风风火火地走了。
去的却不是柴房,而是正堂。
她爹啊,这年头真是白日见鬼,死人诈尸了!
连嬅只能望着她的背影消失,然后埋头研究床上的衣服。虽说是旧衣,但完完整整的,一没破洞二没补丁,只是袖口略有磨损,看得出主人的珍惜。
她还不知道这是孙月娥给她挑的寿衣。何太医断定她活不过今天,又担心她死在自家的杂货房晦气,所以打算拿草席卷了,丢去城外的乱葬岗。
孙月娥于心不忍,所以拿了女儿的旧衣来,想让她走得体面点。
连嬅展开短袄,两个窄袖套进去,也不知是哪边往哪边折,正尝试呢,忽然听见窗前一声清脆的提醒:“你穿反了!”
她循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