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敬一副“我才不信你瞎编”的样子,耳朵却诚实地越凑越近。正缝着布袍的赵夫人听得入了迷,不小心被针扎了好几下。连嬅一直讲到鲁滨逊发现食人族,天光暗沉,终于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她喝了口水,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张居敬瞬间炸毛了:“后面呢?不是要对付食人族吗?”
连嬅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乖乖吃饭,睡一觉,明天我就接着讲。”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张居敬咬咬牙,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讲算了,等我哥回来,我去问他!”
你能问得出来就有鬼了。张神童再怎么少年天才,也不可能知道一百多年后大洋彼岸的英国人写的鲁滨逊漂流记的情节。
吃过晚饭,连嬅照旧帮着王六娘抬水。淘米淘菜用剩的那些水刷完锅碗,就泼进菜地里。她还顺便给西厢房外那几棵竹子浇了一点。
“阿姊,鲁老爷要怎么对付食人族啊?”
一道脆甜的声音从院墙上飘进来,连嬅抬起头,看见一个趴在墙上的小女孩。
故事会竟然还吸引到隔壁的小粉丝了。
她身形瘦小,两颊发黄,看着还没张居敬这个垂髫小儿大,但已经开始蓄发了,梳着整齐的双丫髻。
明代的儿童基本都是光头,有些七八岁开始蓄发,也有的十岁才开始。能蓄到扎髻的状态,起码也得两三年。
连嬅想起夜里经常听见的呜咽。她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珍娘,今年十三了。”吴珍娘答了话,又急急地催,“阿姊,你还没告诉我鲁老爷怎么对付食人族呢。”
算年龄,连嬅出生于嘉靖七年四月,虚岁才十二,倒比吴珍娘小一岁。
但她无意纠错,只是笑一笑:“你想知道的话,明天可以过来听,但别趴在墙上了。”
回去时王六娘还在收拾灶屋,连嬅把瓷盆归置好,装作不经意地问:“嬷嬷,西边那一户住了什么人?我夜里时不时听见些杂音。”
王六娘叹口气,摇摇头,说:“那是吴相公家,他们家也是造业。”
珍娘姓吴,她爹叫吴敬儒,是个饱学的书生,早早便中了秀才,还办过私塾。附近乡里的孩子都在他那里读过书,张居正也不例外。
这吴敬儒自恃才学出众,偏偏久试不第,迟迟中不了举。后来私塾也不开了,终日里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