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将主动权握在手里,不给对方沉吟质疑的机会,一口气把话说完:“不管行刺还是盗宝,都得找对地方,你的目标是哪?正院、库房,还是书房?”
黑衣人起先不答,听到最后一处地点,倏尔眯眼。
崔芜多年青楼生涯不是白熬的,只凭一个眼神就判断出,自己猜对了。
“原来你的目标是书房,”她倒了冷茶,用手指沾着,画出简易的示意图,“这是西偏院,这是正院,这是后花园正院原也有个书房,不过是做样子看的,真正存放机要文卷的,是花园东首的小院子。”
黑衣人就算原本存疑,见她画出地形图,也不由凝肃了眼神。
“此地守卫外松内紧,除了明面上的护卫,还有蛰伏暗处的部曲,加起来不下二三十人,更有机关暗箭,触之即死,”崔芜说,“阁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面前,身手想必不俗,但你只有一人,想同时避开守卫与机关,难度可不小。”
她说的有理有据,黑衣人听进去了:“你有法子?”
崔芜敢开口,便是在心里做了全盘推算:“先告诉我,你到底要找什么?”
她几乎已经确定,黑衣人不是为行刺而来,否则他要刨根究底的就不是书房所在,而是孙家父子的行踪。
黑衣人沉默不语,显然还没完全相信她。
崔芜想了想,要他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付诸信任,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事实上,她也无法完全肯定对方值得合作,只是她没有选择。
孙家父子执掌镇海军,于江浙一带只手遮天,单凭崔芜自己,想逃出节度使府千难万难,只能借助外力。
“好吧,你不信我,我不勉强,”思忖再三,崔芜主动让了一步,“不管你想找什么,我都可以帮你进入书房,但我有个条件。”
这一回,黑衣人终于有了反应:“什么条件?”
崔芜铺垫了这么多,等的就是这一句:“帮我离开润州城!你能潜入节度使府,应该有法子吧?”
这个条件不算简单,黑衣人再次沉默。
崔芜心中火烧火燎,脸上却不露分毫,一只白如羊脂的手抵住窗板,就听本已远去的脚步声再次挨近。她扬起下巴,半是挑衅半是催促地扬了扬眉:时间有限,考虑好了吗?
黑衣人没有太多选择,飞快权衡过,下定决断:“可以。”
崔芜却没这么好糊弄,将莹白掌心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