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无言,只能默默流泪。
崔芜便知她尚存生志,弯腰将她攥住自己衣角的手拨开:“此地药材不易寻得,回头我想办法换些红糖,每日泡水与你饮下。”
说完,又看向“告状”的男孩:“你也是。这阵子注意保暖,别受凉了。”
男孩一愣。
女子跪地上给崔芜磕了个头。
崔芜不喜被人千恩万谢,看诊完毕便走出营帐。丁六郎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见她停下才道:“那人大概是病昏头了,说了些疯话,你别跟他计较。”
崔芜没打算计较,只意味深长地盯住丁六郎。
丁六郎被她瞧得头皮发麻:“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崔芜慢条斯理地拖长音:“道德绑架——”
丁六郎浑身僵住。
只听崔芜续道:“这么反感道德绑架,你被键盘侠针对过?”
丁六郎:“”
他后退一步,惊疑且难以置信地瞧着崔芜,嘴唇颤动半晌,憋出一句:“少小离家老大回?”
崔芜想了想,试着接道:“安能辨我是雄雌?”(1)
丁六郎深吸一口气。
暗号对上了!
崔芜修炼多年,原以为可以做到天崩于前而泰然处之,事到临头才发现高估了自己。
哪怕她经历过生死关头,这世上终究有一种场面是她搞不掂的。
他乡遇故知。
这是古人总结的人生四大幸事之一,如果说,有什么比去国离乡、孤身漂泊在外时遇见同乡更值得高兴,那就是莫名其妙穿越乱世,怀揣满腔格格不入,被旧时代打磨得遍体鳞伤,原以为这辈子只能一个人走下去时
却突然发现,这黑沉如铁的天幕下,居然有人与自己一样。
他们有着不同的外表,迥异的家世,却因同出一源的灵魂,产生了奇妙的磁场引力。
丁六郎很激动,孤寂多年突然发现“老乡”,没什么比这个更振奋人心。
崔芜更激动,毕竟丁六郎尚且算是出身巨贾之家,吃过的苦头远远不及她过去十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却是崔芜先回过神,手背迅速抹过眼角,将渗出的泪光抹去,“去帐子里。”
丁六郎毫无异议,温驯地被她拖走了。
他乡遇故知的不止崔芜一个,帅帐之中,耶律将军也迎来数日来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