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循味而来的恶狼盯上了。她拖着刚相认的“同乡”回了单独的营帐,不过交谈三两句,就将各自老底交代得一干二净。
“丁肇安,三十岁,祖籍秀州啊呸,上海,本科学的是机械工程,毕业后进了大厂,”他啧啧两声,不知是懊悔还是怨恨,“早知道就不卷了,优化就优化,大不了回家啃老!总好过现在,加班加到猝死,一觉醒来,居然回到万恶的封建社会,还成了压迫底层百姓的统治阶级!”
崔芜沉默片刻:“容我提醒一句,在这个时代,你们干商贾的属于士农工商最低贱的一类,连统治阶级都算不上,同样属于被压迫对象。”
丁六郎两只耳朵都耷拉下来。
崔芜想了想,安慰道:“不过,你运气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出身良家、吃喝不愁,要不是倒霉催遇上胡人南下这档糟心事,保不齐还能分些家产,当个悠哉游哉的富贵闲人。”
丁六郎听出苗头:“这叫运气不错?那你运气得有多背?”
崔芜也不藏着掖着:“我这具原身家里太穷,打小被爹娘卖进青楼。我谋划了七八年,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节度使的狗儿子看上,带回府里非逼着我做妾,为了跑路,小命都差点没了。”
丁六郎:“”
他以为自己够悲催,听了崔芜的遭遇,才知道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原先的自怨自怜,瞬间转化为汹涌澎湃的同情之心。
他知道摊上这么个出身,说啥安慰话都没用,沉默片刻方站起身,依照现代人的礼节,对崔芜伸出一只手:“丁钰,济阳丁氏出身,族中第六子,今年刚满弱冠。”
“我的来龙去脉,你都知道了,以后你就是我妹子,有我姓丁的一口饭,就有你一口汤!”
崔芜:“”
怎么不管土著还是非土著,都想给她当哥?
她不置可否,只半开玩笑半是怀疑地一挑眉:“你确定?要是我没记错,这一路过来,不都是你蹭我的饭吃?”
丁钰:“”
他仿佛被一个晴天大雷砸脑门上,蹲墙角不说话了。
玩笑归玩笑,在这个混乱压抑的乱世,能遇到一位“同乡”,对崔芜的安慰还是难以想象的。这意味着许多时候,她不必再独自一人苦苦支撑,那些在旁人看来习以为常的磋磨、委屈与格格不入,尽皆有了倾诉对象。
许是因为心境发生变化,翌日遇到糟心事时,她也未如以往那般愤世嫉俗,反而能心平气和地与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