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打开了皮水囊的壶口,一股热意先涌了出来,而后是涌入鼻端的清淡香气,还没喝到嘴里,已觉精神一振。
民间饮子花样多,冬日有热饮,夏日有冰饮,皆有自己的独家秘法,只不过市井中流行开的大多是酸梅饮子之类的。
别的不是喝着太费事,就是味道不怎么样,像顾闲这样煮什么都好喝的实在少。
高拱比张居正年长十来岁,对待这个相识多年的同僚兼好友也没客气,笑着说道:“给我分点。”
张居正很大方地给他倒满一杯。
不想倒到一半,徐阶几人进来了。
高拱笑容敛了敛,心道以前皇帝在西苑,一个两个都不乐意值守内阁,现在倒是天天来了。但这会儿还没完全撕破脸,他还是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
徐阶笑问:“你们这是在分什么?当值期间可不能带酒来喝。”
张居正无法,只得又给徐阶他们讲了这饮子是怎么回事,问徐阶他们要不要也分上一杯。
几位阁臣这么分了一轮,张居正带来的饮子便见底了。他自己喝上时只剩小半杯了,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面对宾客僚属与家中后辈他可以始终冷脸以对,但对上眼前几位前辈却是得保持足够的尊敬。
许多想做的事终归是绕不开他们。
张居正顿了顿,神色淡淡地跟着众同僚一起喝尽了杯中还冒着热气的饮子。
他还年轻,不着急。
顾闲喜提一张簇新的书单,老老实实在家看了小半天书。到下午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决定出去遛弯。
郑大跟着顾闲一起读了半天书,见他要出门忙迈步跟上。
他听人说有些人家找书童得挑年纪小的、长得好的,现在难得有人愿意雇佣他,郑大非常珍惜这个机会。
顾闲天生精力旺盛,昨儿已经往法华寺那边转悠了一圈,今儿准备往南边走走。
郑大话不多,只沉默地跟着顾闲。接着他就眼睁睁看着顾闲随时随地混入人堆里头,不知怎地就与人家熟悉起来了。
今天的太阳有点大,有群役夫正围着个水井打水喝,顾闲凑过去好奇地问:“你们是从哪里的?”
“我们永平府来的。”那群役夫见他穿得好,年纪又小,只当是哪个大官家的孩子出来玩耍,语气颇为友好。
皇城脚下,个个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