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让录事参军统计全城的神臂弓和步弩,不够就去民间征集弓箭,哪怕是猎弓也要收上来。”
今晚以后的太原城,成了一座带满锋刺的堡垒,来来往往的脚步掩盖了街道上的车辙,也掩盖了无数人彻夜未眠的叹息。
城头上的守军裹紧了铠甲,望着漆黑的北方,仿佛已听见金军马蹄声从远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十一月十七日,代州城破的血腥气顺着滹沱河飘到崞县时,代州西路巡检使李翼正站在县衙的石阶上磨箭。
他的铁胎弓已用了十五年,牛角弓梢被汗水浸得发亮,箭头在青石上蹭出火星,映得他眼角的刀疤像条活过来的蜈蚣。
“李巡检,城西的粮窖已加固好了。”
县丞王唐臣抱着账册跑来,官袍下摆还沾着泥,他刚领着百姓把最后一批粟米搬进地窖,用砖石封了入口。
话音未落,城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十几个溃兵滚下马背,有人指着北方只说了个“金”字,便栽倒在地。
李翼猛地站起身,铁弓“啪”地拍在石阶上:“折裨将!”
“在!”折可与从校场奔来,甲胄上还沾着训练时的尘土。这位年轻人虽只是裨将,却带着折家世代相传的悍勇,腰间的横刀还是他父亲攻打西夏时用过的。
“末将已把两千守军分到四个城门,民壮也按户抽丁,每户出一丁上城。”
“不够。”
李翼扯下腰间的箭囊,往石阶上一倒,三十支狼牙箭滚出来,每支箭镞都闪着寒光,“去告诉百姓,金狗破了代州,正在四处掠粮,想活命的就拿起家伙守城。”
县衙外的鼓楼上,知县李耸正敲着梆子召集百姓。
他那身青色公服在乱民中格外显眼,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哭喊道:“知县大老爷,咱们降了吧,听说代州降了的都活下来了!”
“降?”
李翼骑马赶到,声音像淬了冰,他张弓搭箭,箭头直指北方,“看见那片黑云了吗?那是金狗的马队,他们要的是粮食和活人,降了也是被剥皮填沟壑!”
百姓们吓得噤声,折可与怒声道:“俺折家世代守边,祖父死在灵州,父亲死在横山,就没听过‘降’字!愿意守城的,跟俺来!”
城外的田野上,逃难的百姓如蝼蚁般溃散,哭嚎声撕碎了初冬的寒风。有人背着老母,拖着幼子,更多的人空着手,只是麻木地奔跑,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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