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游走,勉强成字:
“朕病笃,殆将不起,何以视事?”
字迹歪斜扭曲,墨迹淋漓,尤其是“笃”字,全然没有以往的大家书法。
宰相们凑上前,看清了这行字,面面相觑。
偌大的玉虚殿内,方才还如沸鼎般的争吵,此刻只剩下压抑的死寂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能爬到这权力金字塔尖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历经宦海沉浮、练就了一双洞悉人心的火眼金睛?
官家这番气塞昏仆再苏醒留字的戏码,未免太过流畅,太过戏剧化。
那御座滚落时看似狼狈,动作实则巧妙避开了台阶下最尖锐的铜鹤装饰;那“病笃”的字迹虽颤,笔画深处却隐隐透着力道。
疑云如同殿外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官家,怕是在装病吧?
然而,无人敢点破。
点破皇帝装病避敌,是何等大逆不道?
此时此刻,谁出头,谁就可能接下这烫手的山芋!
白时中眼观鼻,鼻观心,入定老僧;李邦彦低头研究着自己靴尖上的尘土;王时雍喉咙滚动,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大家看着地上那滩参汤渍痕,仿佛能看出花来,满殿朱紫闭口不言。
赵佶躺在临时挪来的软榻上,喘息稍定,目光在死寂的大殿中巡梭。
那眼神,虚弱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他再次抬手,梁师成立刻会意,又奉上纸笔。朱砂笔尖悬停,赵佶气若游丝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诸卿国事,危殆至此,朕已无能为力尔等何以教朕?”
他将球踢给百官。
众臣的头垂得更低了,殿内空气凝固得几乎令人窒息。
“朕想静休..养病,属意太子兼开封牧处理政事,诸卿何意?”
这是打算干嘛?让太子出来顶事吗?那官家你又打算做什么?百官不禁心里暗问。
“官家不可!”
依旧还是李纲站了出来,“官家圣体既已难支,当效天宝故事,以安社稷!”
这一句天宝故事,如同在滚油中泼进冷水,瞬间炸开了锅!玄宗仓皇幸蜀,肃宗灵武(灵州)自立,这几乎是赤裸裸地预言亡国奔逃与权力更迭的血腥!
李纲无视背后的骚动与抽气声,继续昂首陈词,字字如凿,句句似刀:
“金虏猖獗,已破中山,汴京门户洞开!天下安危,悬于呼吸
点击读下一页,继续阅读 畅想天下 作品《人在靖康,开局唤醒赵云英灵》第三十七章各有稻粱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