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是用李婶的旧被套改的,蓝底白花的布料,是1998年她女儿结婚时盖的,现在有点褪色,却依旧好看。缝的时候还特意留了个巴掌大的小口袋,“能放你的维修纸条,别总攥在手里,容易磨破,上次我看见你的纸条都快磨烂了”。李婶缝门帘时,马文才就在旁边帮着穿线,李婶眼神不好,穿针总穿不进去,马文才就帮她穿,两人聊着家常,从社区的新鲜事聊到年轻时的日子,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暖烘烘的。
马文才戴手套时,会先把左手无名指上的铜戒指摘下来——那是师傅1986年传给他的,当时他刚出师,师傅说“这戒指跟着我30年了,现在传给你,戴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修表要守匠心,别贪快,别贪多”。戒指内侧刻着“匠心”二字,铜色已经变成深褐色,戒指圈被他戴得有点变形,却总被他用软布擦得发亮,修表时再戴上,说“师傅的念想,得贴着工具才安心,这样修表才不会出错,上次我没戴戒指,修表时就装错了个齿轮”。
有次社区搞“时光展”,他带着老伴和街坊一起展出老钟表。展台上铺着他孙女的旧围巾,淡粉色的绒布上,摆着十几块修好的老钟表,每块表旁边都放着张小纸条,写着表的故事。老伴虽然看不清表盘,却能说出每块表的来历:“这块上海牌机械表,是文才给我修的第一块表,那年我30岁生日,他攒了半个月工资买的,当时要凭票,他托了同事才弄到,我戴了5年,后来给了我女儿,现在女儿又给了外孙”“这个老座钟,是我们结婚时买的,花了12块5毛钱,相当于他当时半个月的工资,有次家里停电,全靠这钟看时间,现在走时还准,比现在的电子钟还靠谱”。
台下街坊笑着鼓掌,有个穿牛仔裤的年轻人举着手问:“阿姨,您记不清表盘,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这些事呀?”老伴摸了摸手里的鹅卵石,笑着说:“这些表藏着我和文才的日子,日子记在心里,比记表盘清楚,就像这石头,我天天摸,闭着眼睛都知道它的形状”。马文才站在旁边,红了眼眶,悄悄用袖口抹了把眼泪,袖口沾着的机油在脸上留下淡淡的印子,他却没在意:“没想到她还能记得这些,比记我的手机号还清楚,这些表没白修,日子也没白过”。
傍晚收摊时,他会把修表工具一个个放回对应的凹槽,动作慢却精准,像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镊子要尖朝左,与凹槽边缘呈45度角;螺丝刀要柄朝右,刀头朝上;铜盘要放在凹槽正中央,每个小格对齐凹槽的刻度,“工具放对位置,下次用的时候才好找,就像日子,得理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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