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层:放着1980年的上色工具箱,绿色铁皮盒上印着“上海美术用品厂”,是母亲传的,“妈说‘这箱子陪我几十年了,现在传给你,里面的工具能勾出好颜色’”。盒子里分了小格:有不同型号的刮刀(小的调颜料,大的刮废色)、细棉线(用来固定卷边的相纸)、软毛刷(猪鬃的,扫相纸灰尘不磨纸)、吸水棉(用来吸多余的颜料),最底层压着张纸条,是母亲1993年写的“上色要慢,像给回忆穿衣服,急了会穿错”。
下层:放着街坊送来的待修照片,每个都用油纸包着,写着名字和需求:“张阿姨:1952年全家福,裤子要靛蓝”“老郑:1976年参军照,军装要军绿”“小夏:1995年毕业照,衬衫要白”,包照片的油纸上还留着街坊的笔迹,有的画笑脸,有的写“麻烦林姐了,不急”。
我整理货架时,总看见林晚在玻璃台板前弯着腰,头几乎贴在相纸上,左手扶着照片,右手捏着狼毫笔,像在给时光填色。帮王爷爷给1965年工厂合影上色,她会先把照片放在玻璃台板上,用软毛刷扫灰尘——毛刷是猪鬃的,毛很软,“这照片比小吴还大,相纸脆得像薄饼,扫快了怕磨破”。扫完灰尘,她会对着色卡册调工装色:“爷爷您看,这3号深灰加1分墨蓝,跟当年的工装色一样,我调给您看”,说着就用小刮刀取了点深灰颜料,加了滴墨蓝,在调色板上反复搅,“搅要顺时针,不然颜色不均匀”,搅好后用毛笔蘸了点,在废纸上试色,“您看,这个色对不对?不对我再调”。
勾领口白线时,她会换支细狼毫笔,笔尖蘸了点白色颜料,手稳得像定住了,“白线要细,不能宽,不然不像当年的工装”,笔尖在相纸上慢慢移动,每勾一厘米就停一下,“怕手抖,勾歪了就毁了”。王爷爷蹲在旁边看,笑着说“晚晚啊,还是你懂我,这白线勾得跟当年一模一样,我老伙计肯定认得出”,林晚也笑,眼里泛着光:“您的回忆金贵,我得勾仔细点,不能让回忆变了样”。
帮小吴给1992年童年照上色,小吴说连衣裙是鹅黄色,蝴蝶结是粉红,林晚会调浅点的鹅黄:“小时候的衣服颜色浅,像阳光,调深了就不像了”。她用毛笔蘸了点鹅黄颜料,在连衣裙上慢慢晕染,“晕染要轻,别让颜料积在一处,不然会起皱”,染完连衣裙,再调粉红颜料,给蝴蝶结上色,“蝴蝶结要艳点,小孩子的蝴蝶结都亮”。小吴看着上色后的照片,眼里亮了:“林奶奶,您太厉害了!跟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我要拿给妈妈看”,林晚摸着照片边缘,说“你的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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