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撼转身前往别的商铺,四周的税吏也是有着玲珑心,跟在阿罗撼周围喊着阿官人。
阿罗撼本是靠着贿赂得来的差役,自然也是想再往上混个一官半职,这一声官人极合心意,再加上这一家只剩下孤儿寡母,否则也不至于提点这小子一番。
沈潮生闭上眼。
他已经在这千年前的唐朝,生活了十六年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连他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是穿越了,还是所谓的前身,只是一场梦。
只有听到周围人提起天下大事之时,他才会想起,那不是梦。
可睁开眼,便只能面对着沉重的税收,和生活的枷锁。
思绪间,只觉后脑被重重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沈潮生回头便看见自己的老娘宁氏。
五十岁的人已满头霜雪,围裙上还沾着昨儿揉面的青稞粉,身体有些佝偻,大概是一个人养大两个孩子,被生活压弯了脊柱。
“没什么的,娘。”
沈潮生故作轻松,可又怎能瞒住生养自己十六年的人?
“是不是又要调税了?我还存了些钱,明日一道交了。”宁氏的声音有些颤抖。
“交不起了”
在这个女子可以改嫁的年代,亡夫后守寡还能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的女人,这下却是真的要垮了。
沈潮生搀扶着母亲起身坐在板凳上,蹲在宁氏身前。
“没事儿的,孩儿参军便是,娘安心做生意,若是孩儿出息了,到时候咱家可以脱离市籍。若是孩儿没那个出息,娘便趁着这几年多攒些银子,到时候孩儿回来娶个娘子,再给你生个大胖孙子!”沈潮生轻抚着宁氏后背,缓缓说着。
听到孙子,宁氏的眼睛这才恢复了些神色,紧紧的抓住沈潮生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沈潮生手背上。
被压垮了的宁氏,哭都没有声响。
“这有啥好哭的,万一孩儿有了出息捡到几颗头颅,咱以后也能抬起头做人了。”沈潮生拍着宁氏后背,不断的安抚着。
宁氏不语,转身回了后屋。
直到日落黄昏,不出所料的没有卖出多少胡麻饼,沈潮生收拢了盒子里的三十多文钱,一个一个叠好,回到后屋准备吃饭。
餐桌上放着个包裹,一如三年前大哥入伍的模样。
沈潮生坐在宁氏对面,母子二人相对而坐,彼此都未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