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不愿意听他说话全看她乐不乐意。
“我走了。”他垂头丧气地去坐船。
他穿着来时穿的黑短褂和褐黄色裤子,上下两件都洗得泛白,颜色斑驳,烂得起毛边,垂着头一步步下台阶时,像一只被人遗弃的老猫。
“哎,杜黎。”孟青心软了,她叫住他,说:“你常来看我,望舟每天都会想你。”
杜黎坐船都出吴门了,他才悟到她的意思,她是说她每天都会想他。
孟青回家看她的纸马,阴干一夜,纸上糊的骨胶都干了,敲上去铮铮响,纸层发硬,配上墨染的颜色,在太阳下黑得发亮反光。她等望舟睡着之后,在孟春的配合下,她给另一匹马糊裱墨纸。
糊裱纸、阴干、再糊裱纸,反复两天,纸马糊有七层纸,一千张黄麻纸用尽,糊裱的任务完成了。
就在孟青要让孟春去书院找杜悯的时候,杜悯面带喜色急匆匆上门。一进门,他先被摆放在木棚下的两匹黑马镇住了,两匹纸马背高六尺,通体乌黑,蹄角、膝骨、关节样样俱全,但马首上五官少四官,空白的马脸直愣愣冲着大门,骇人的紧。
“三弟,正要去找你,这两匹纸马差不多快完工了,你挑个日子带顾无夏来,让他带上骏马图,我再对比着图调个色。”孟青说。
“还调色啊?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杜三哥,坐。”孟春拿来板凳,说:“我们店里又接到一笔生意,儒林坊有一户人家要买两个花圈和一顶纸轿,我们要抓紧时间把这两匹纸马完工,也能腾出手忙其他的活儿。”
“我知道,花圈和纸轿是谢夫子派人买的,府学的陈博士已到弥留之际,书院的夫子都会去祭拜。我今天来就为这事,你们尽快给纸马裱上眼口鼻舌,顾无夏的爹跟陈博士的大儿子是旧识,他肯定会去祭拜,说不定他能用上纸马。”杜悯噼里啪啦地说。
“你等等,我捋捋。”孟青忙说,府学是苏州府唯一一所官学,博士好比后世一省重点高中的校长,官学的话事人快死了,看样子杜悯要抓住这个机会,把纸扎明器递到苏州府有权有钱有名望的一帮人眼皮子下。
“你不用捋明白,按我说的做就行。”杜悯霸道地说。
“你的策论做出来了?”孟青问。
“对,两天前就交给谢夫子了,这两天已经在书院传开,就差一把火了。”杜悯很兴奋,陈博士的大儿子是礼部员外郎,礼部主管祭祀礼仪,圣人倡议丧事薄葬,礼部官员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