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的小女孩举着气球,最上面一张画着倾斜的黑伞,伞下人影模糊,伞骨上“林记”二字却用荧光笔描了三遍。
右下角歪歪扭扭地写着“小满”。
“小满是您孙女吗?”他指着画问道。
老人刚要开口,棚外传来清脆的车铃声。
扎着马尾的姑娘背着画板走进来,看到宋昭时脚步停顿了一下。
她比宋昭矮半头,耳后挂着助听器,手指快速地在胸前比划着“你是谁”的手语。
“我是警察。”宋昭用手语回应,指尖生涩得像生锈的齿轮。
姑娘的瞳孔猛地收缩,转身就要拉着老人离开。
他慌忙掏出耳环照片,举到她面前。
姑娘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中。
她扑到画本前翻找,纸张哗啦作响,最后撕下一页重重地拍在宋昭掌心。
画上,黑伞下站着一个穿环卫工制服的男人,正弯腰拖着一具女人的腿往排水沟里塞,伞骨上“林记”二字被涂得发亮。
画纸背面,铅笔字歪歪扭扭地写着:“他踩了泥坑,鞋印和我爸修的伞一样。”
宋昭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掏出手机准备拍照,镜头刚对准画纸,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一辆黑色suv从巷口缓缓驶过,车牌被泥浆糊得严严实实,副驾车窗摇下一条缝,一道阴鸷的目光像冰锥般刺在他的后颈。
“是赵振邦的司机。”他在心里冷笑。
三年前车祸时,那辆撞他的黑色suv,副驾上也有这样一道目光。
他抬头时,车已经疾驰而去,只留下尾气中刺鼻的汽油味。
“小满,收摊。”老人突然扯了扯姑娘的衣袖,声音颤抖。
姑娘警惕地瞪着宋昭,迅速把画本塞进帆布包,扶着老人往巷口走去。
宋昭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掌心的画纸被攥出了褶皱。
图书馆古籍部的后间弥漫着墨香。
苏晚踮起脚从书架顶层取下一本江城市轻工业志时,发梢扫过宋昭的手背,带着檀香皂的淡淡香气。
“林记伞厂1998年改制破产,原厂址现在是新城中心地下停车场。”她翻开泛黄的纸页,指尖停在某一行,“2013年拆迁补偿名单里,有户叫林建国的钉子户,拒签协议三个月后突发心梗。”
宋昭的手指在名单上快速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