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
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一个时间和地点。
他们之间的信任,早已超越了言语。
下午五点四十六分,基金会地下七层。
这里的空气更加稀薄,充满了金属和臭氧的味道。
净化室是基金会对“精神不稳定”人员进行强制干预的地方,戒备森严。
但再森严的防守,也总有盲区。
宋昭如同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攀附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之上,找到了净化室唯一的物理通风口。
他熟练地卸下格栅,身体蜷缩着钻入狭窄的通风管道。
尘埃和铁锈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匍匐前进,在主空调的滤网后面,找到了一个绝佳的隐藏点。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装置,将其牢牢地固定在滤网的金属支架上。
微型高保真拾音器,启动后可持续工作七十二小时,并将音频实时加密传输。
安装完毕,他原路返回,不留下一丝痕迹。
夜幕降临。
郑医生,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带着林薇走进了净化室。
他让林薇躺在冰冷的治疗床上,语气温柔得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我们开始今天的治疗,林薇。这是最后一次了,之后你就能彻底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房间里,舒缓的音乐响起,郑医生的声音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通过宋昭安装的拾音器,清晰地传了出来。
“现在,闭上眼睛,放松回到那个晚上,回到档案室火光,对,你看到了火光。是谁在那儿?是宋昭,对不对?你亲眼看到他烧掉了那本黑色的账本,他要毁灭证据”
诱导语一遍遍地重复,试图在林薇脆弱的意识深处烙下这枚虚假的印记。
录音设备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长久的沉默。
就在郑医生以为治疗即将成功时,林薇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不再是白天的空洞麻木,而是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清明。
“你说谎。”她说,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房间里伪装的祥和。
郑医生的表情僵住了。
林薇缓缓地从治疗床上坐起,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女儿的画里,爸爸是红眼睛的。而你,是绿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