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分,城西废品回收站。
腐朽的铁腥味和潮湿的霉味混杂在冰冷的空气里,刺入苏晚的鼻腔。
她绕过一堆堆压缩成块的报纸和易拉罐,在回收站的最深处找到了小林口中的“疯老头”。
老张蜷缩在一张破烂的行军床垫上,身上盖着几层散发着酸臭味的旧棉被,像一只冬眠的刺猬。
苏晚没有立刻靠近,只是静静地站在几步开外,直到老人的眼皮在晨光中颤动了一下。
她这才走上前,蹲下身,将那张精心保存的泛黄照片递了过去。
照片的边缘已经磨损,但上面七个年轻的面孔依然清晰。
那是1987年应急小组合影,七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背景是档案馆的旧址。
老张浑浊的眼睛起初没有任何焦距,但在看到照片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干枯如树枝的手指颤抖着伸出,没有去接照片,而是在空气中,隔着一寸的距离,轻轻划过照片上每一个人的脸。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破碎的气音,像一台老旧的收音机在搜寻遗失的频道。
“李振邦王卫国赵春来”他每念出一个名字,手指就停顿一下,仿佛在触摸一个滚烫的烙印。
当他的指尖悬停在最右侧那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脸上时,声音沙哑到了极点,“还有宋建国。”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有说话,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老人念完最后一个名字,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缓缓收回手,伸进那件破了无数洞的棉袄内衬里,摸索了许久,掏出了一叠用橡皮筋捆着的烟盒纸。
不是崭新的烟盒,而是被人仔细拆开、压平的硬纸壳。
他解开皮筋,将烟盒纸一张张铺在肮脏的床垫上。
每一张纸上,都用粗粝的炭笔写着一个名字,后面跟着一串日期,最后是一个潦草的“死”字。
“李振邦,甲申年,三月十二,死于工地塌方。”
“王卫国,甲申年,六月初九,死于家中煤气泄漏。”
“赵春来,甲申年,九月二十,死于醉酒坠河。”
苏晚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这些记录,心脏一寸寸下沉。
老张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第一次直视着她,那里面没有疯狂,只有一种被岁月熬干了的、深不见底的恐惧。
“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