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
“千真万确,老太太!”周嬷嬷凑得更近,声音带着邀功的兴奋,“老奴亲眼瞧见巧织那丫头搬账册时,‘不小心’把这本掉在回廊角落的花盆后头!老奴趁没人,赶紧揣回来了!”
老太太飞快地翻动着账页,越看心越沉。这本账确实“对不上”,前年修缮西花园凉亭的开支,这里记的是五千两,可老太太模糊记得,当时宫中支取似乎远没这么多。
“好啊好啊!”老太太咬牙切齿,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我就知道这毒妇手脚不干净!贪墨!她竟敢贪墨侯府的公银!”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枯败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光:“快!备笔墨!我要立刻给三叔公写信!有了这铁证,看那毒妇还如何狡辩!族长也护不住她!”
周嬷嬷忙不迭地铺纸研墨。
浅溪轩书房,灯火通明。
柳如依将一沓誊抄好的新账册推到谢云峥面前:“城西别院,红袖。三年下来,光她一人花销,就顶得上侯府半年的嚼用。绫罗绸缎、珍玩首饰也就罢了,竟还有名贵药材的开支。谢钧倾倒是会疼人,养个外室比养祖宗还上心。”
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
谢云峥的目光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指尖在“安胎补气丸”和“上等血燕”几项上顿了顿:“这肚子里的,倒真是金贵。”
“金贵?”柳如依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冰凉,“用我的嫁妆银子养着,自然是金贵无比。可惜啊,谢钧倾这冤大头当地,连孩子是不是自己地种都未必清楚。”
谢云峥抬眼看她,眸色深了些。
柳如依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巧织打探得清楚,那红袖被谢钧倾赎身前,可是教坊司挂了牌的红人。入别院不到半年就‘有孕’,谢钧倾乐得找不着北。呵,这顶绿帽子,他戴得还挺高兴。”
她拿起笔,蘸饱了墨,在一张空白纸笺上写下几行字,递给谢云峥:“劳烦二爷,让长信把这份‘安胎方子’和别院的详细地址,想办法‘落’到楚银环那位大师兄手里。听说那位大师兄,对咱们这位圣女小师妹,可是关切得紧。”
谢云峥接过纸笺,看着上面娟秀却隐含锋芒的字迹,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夫人这借刀杀人的火候,越发纯熟了。”
“彼此彼此。”柳如依端起茶杯,“比起二爷‘将计就计’的耐心,我这不过是小打小闹。对了,老太太那边,鱼饵也该咬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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