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被阳光蒸腾出的燥热,阳光透过窗户,在客厅地板上投下大块大块晃眼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的陈香兰,佝偻着背,像一株被晒蔫了的植物。
鼻子里塞着一团已经被血浸透成暗红色的纸巾,那颜色在午后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她的脸色是一种灰败的蜡黄,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整个人透着一股被病痛抽干力气的死气沉沉。
血还没有完全止住,仍在缓慢地,固执地从纸巾边缘渗出来,汇聚成珠,然后滴答,滴答,落在她穿着廉价凉鞋的脚边,在落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溅开一小朵一小朵暗红色的花,缓缓晕开,脚边还放着刚从地里摘回来的空心菜。
夏天和冬天是陈香兰流鼻血的高发期,尤其是这种干热无雨的酷暑天气,她的老毛病总会犯得特别厉害。
但眼前这景象,显然比平时要严重得多,风扇吹着她因为汗水而黏在脸上的头发,整个人显得狼狈。
舒允晏只是看了一眼,就进入了自己的卧室,随即涌上的是一种深切的,早已麻木的无能为力。
舒允晏深切的知道任何帮忙的举动,在母亲此刻的虚弱和随后的暴怒面前,都是徒劳,甚至可能火上浇油。
舒允晏在等待
等陈香兰流完鼻血后,等待那几乎可以预见的脾气大爆发。
虚弱褪去后,取而代之的往往是母亲对生活,对命运,对眼前一切,包括她的更猛烈的怨毒和怒火。
舒允晏都做好被挨骂的准备了。
甚至在心里默默预演着可能到来的斥责。
“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看到我这样都不知道倒杯水吗?”
“养你有什么用!就是个讨债鬼!”
以及自己该如何低头沉默,才能让这场风暴更快地过去。
阳光明晃晃地照着她年轻却写满疲惫和逆来顺受的脸。
舒允晏攥着衣角,手心因为紧张和闷热而渗出汗水。
口袋里的手机安静地躺着,那里面装着另一个世界的光鲜和甜蜜,与眼前这个弥漫着血腥味和压抑等待的闷热房间,割裂得如同两个毫不相干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