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越来越热了,热浪黏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蜜,裹挟着蝉鸣,沉沉地压在整个小镇上空。
奶奶决定搬去地下室避暑,那里不开灯时,是近乎凝滞的墨黑,带着一股凉嗖嗖的,陈旧霉烂的气味,钻进鼻腔,隐隐发涩。
舒允晏抱着自己的小枕头,默默跟在奶奶身后。
她不明白,为什么仅仅隔着一层楼层,地下的温度就能与地上判若两个世界,一种沁入骨髓的阴凉,与地上的灼热泾渭分明。
舒允晏对奶奶的感情是复杂的,不算亲昵,但奶奶至少很少疾言厉色地骂她,更少动手。
相比起记忆中母亲那种隔空传来的,令人不安的压迫感,舒允晏更愿意像一株安静的小草,依附在奶奶这片算不上肥沃,但至少稳定的土壤旁。
“对了。”奶奶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苦兮兮的药草味,她像是忽然想起,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裹,“你妈寄回来的开心果,你拿一些,分点给你哥哥姐姐。”
舒允晏接过,低声应:“好。”心里却想起电话里母亲陈香兰的叮嘱,说这些零食是单独给她买的,但她没说什么。
奶奶总是看着她叹气,语气里带着一种粗糙的关切:“平时要多说话,不然长大以后说话还结结巴巴的,可不行。”
舒允晏呆愣地点头:“哦.我跟不熟的人说话,才会”
“多去找别人玩玩,”奶奶一边整理着地下室的床铺,一边絮叨,“你性格太闷了,不讨人喜欢,知道不?”
“嗯....”
“去,帮我把楼上那床薄棉被拿下来。”
“为什么⋯.不叫哥哥姐姐?我一个人,拿不动”
奶奶头也没回,声音里透着惯常的,对那姐弟俩的无奈:“他们哪有你听话?我叫不动。就你最懂事,他们不懂事。”
“.好吧。”舒允晏放下开心果,转身爬上楼梯。
那种被委以懂事重任的感觉,像一件过大的,并不合身的外套裏着她,沉甸甸的。
忙完琐事,她站在家门口发呆。
阳光猛烈,穿透门前老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碎金般晃动的光斑。
一辆重型卡车轰隆隆驶过,震得脚下的地面微微颤动。
就在这时,隔壁卖酒人家的吴博出现了。
他笑着,手里晃着几角钱就能买到的,色彩鲜艳的零食,像举着诱惑小鸟的浆果。“晏晏,来,哥哥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