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允晏不怎么让大人操心。
在同龄人还赖在父母怀里撒娇,或是为了一个心仪的玩具在商店地板上哭闹打滚时,舒允晏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那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仿佛成了她沉默的伙伴,陪着她日复一日地走过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
街道时而喧闹,充满赶集的生机,时而冷清,只有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的寂寥。
她的目光有时也会被橱窗里陈列的精致洋娃娃吸引,那些娃娃穿着华丽的裙子,有着玻璃珠般澄澈的眼睛,有时也会为零食铺里飘出的甜香驻足,看着那些色彩缤纷的糖果糕点。但那停留总是短暂的,像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
她从不开口索要,甚至不会让渴望在眼中停留太久,便会自己默默地移开视线,仿佛内心早已认定,那些缤纷与甜蜜,生来就与她无关。
可是,这份过早的懂事,并没有为她换来同等的善待。
大人们谈及她时,语气里总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赞赏:“瞧瞧人家允晏,多懂事,多心疼人,一点不用大人操心。”这赞叹常常伴随着对自己家调皮孩子的抱怨,“哪像我们家那个讨债鬼,真是烦死个人了。”
舒允晏的善良和安静,仿佛成了可以随意忽视,甚至轻易伤害的理由,连她自己的母亲陈香兰,都未曾温柔待她。
陈香兰看着她,那双被风霜打磨过的眼睛里常常没有母爱,只有一种莫名的厌弃和烦躁,常常会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死丫头,越长越像你那个爸,真是看着就恶心!”
从那时候起,舒允晏很少坐在门口了,也不和吴博接触了,虽然她不懂,但是通过身体的痛感,她明白不能再接触了。
即使外面的天空蓝得像美术课上最漂亮的颜料,即使赶场时过往的人群喧嚣热闹充满生机,舒允晏也失去了趴在门口观察的兴趣。
那个曾经是她观察世界窗口的位置,如今充满了不安的回忆。
不知又过了多久,吴博一家都搬走了,换成了一家理发店,理发店里常常放着流行音乐,她最喜欢胡歌的那首六月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