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蚨祥”绸缎庄那次会面后的第三天,陆桥山通过约定的报纸广告栏,向龙二传递了一条简短信息。
“马急欲动,目标或涉南路新货。请示。”
龙二在书房里译出这条消息,指尖在电文上轻轻一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南路新货。
这四个字背后,是刚通过中印公路辗转进入华北的美援衍生品——主要是戴笠通过特殊渠道截留的军械和救命药品。
这批货,明面上是军统的“特别储备物资”。
暗地里,却是戴笠个人金库的活水,每月都经由龙二控制的港口网络,秘密运往沪上、港岛,换成一根根实在的金条。
马奎这个莽夫,竟然把鼻子嗅到了戴老板的钱袋子上。
“阿豹。”
龙二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去请陆处长,老地方。”
当夜,瑞蚨祥后堂,茶香氤氲。
陆桥山的身段比上次更低,姿态愈发恭敬,但镜片后的眼神却透着压抑不住的急切。
“龙顾问,马奎这几日像条见了血的野狗,带着他的人在码头区到处乱窜。”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他手下打听到,最近有一批‘来历特殊’的药品和军械设备,没走军需渠道,而是借了民间商行的壳在周转。他认定是‘红票走私战略物资’,已经死死盯住了‘海丰号’下周的船期!”
龙二慢条斯理地提壶、冲茶,滚水注入紫砂壶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头也不抬地开口:“‘海丰号’上那批货,是戴老板的。”
这一句平淡的承认,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陆桥山耳边炸响,让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龙二竟然就这么直接认了!
“不过,”龙二将第一泡茶水淋在茶宠上,话锋陡然一转,“‘海丰号’的货单滴水不漏,账面上全是南洋糖商返程顺带的‘民用药品和无线电零件’,完全符合美资企业的正常贸易流程。马奎想查,什么也查不到。”
“可问题是,马奎从不按规矩办事!”陆桥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烛火,显得他眼神有些焦灼,“他要是强行扣船,甚至栽赃嫁祸,把事情捅到南京戴老板那边”
“戴老板平生最恨两件事。”
龙二打断了他,终于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陆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