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樊城的秋阳,是被泸溪河的水汽泡软了的,暖得恰到好处。听雪轩的后院里,青砖铺就的小径两侧,挤挤挨挨地开着数十种菊花。粉的像揉碎的云霞,黄的似熔金流泻,白的如堆雪覆霜,最惹眼的是那丛墨菊,黑紫的花瓣层层叠叠,边缘泛着银白的细绒,像极了染了霜的玄铁,在阳光下透着股冷冽的贵气。
静安王赵衡正蹲在墨菊丛前,手里捏着柄牛角小剪,剪尖悬在一片蜷曲的枯叶上,迟迟未落。他穿件半旧的湖蓝杭绸长衫,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腕上块磨得温润的白玉牌——那是当年青州大捷时,先帝赏的。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被阳光照得透亮,他却浑不在意,只眯着眼打量那株最壮的“墨麒麟”,神情专注得像在端详一幅兵图。
“爹,您这剪子再偏半寸,今年就瞧不见这朵‘墨麒麟’了。”
赵珣端着个宜兴紫砂托盘走过来,托盘上两只白瓷杯冒着热气,茶香混着菊香漫过来。他穿件月白锦袍,腰间系着块双鱼玉佩,走路时玉佩轻轻撞着衣襟,发出细碎的声响。见父亲还在跟那片枯叶较劲,他把托盘搁在石桌上,忍不住打趣。
赵衡抬眼瞪他,眼尾的皱纹挤成几道沟壑,却没什么威慑力:“你爹种菊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拿着竹剑追蝴蝶呢。”话虽硬气,手里的剪子却轻轻巧巧地偏了偏,“咔嚓”一声,精准地剪下那片枯叶,动作利落得不像个摆弄花草的人。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拿起茶杯抿了口,茶雾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周平的三棱枪,造得怎么样了?”
“快了。”赵珣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指尖划过微凉的杯壁,“他说再有半个月,能出三千支新枪。比上次的多融了三成钨铁,枪头淬了三遍火,试过能捅穿五层铁甲——英布瞧了直咂舌,说这枪要是配上西域战马,能把赵毅的骑兵捅成筛子。”
赵衡点点头,目光又落回墨菊上。那株“墨麒麟”的花苞鼓得像小拳头,黑紫的花瓣裹得紧紧的,仿佛憋着股劲,要在某个夜里突然炸开。他想起三个月前从青州动身时,青州的菊也刚打苞,那时二皇子的人正拿着“军饷亏空”的由头在青州府衙闹得凶,他借着“看襄樊秋菊”的由头过来,明着是避祸,实则是想看看儿子守着的这片地,到底能不能成气候。
“英布的骑兵营,能配上?”赵衡指尖在杯沿摩挲,杯沿留下圈淡淡的水渍。
“差不多了。”赵珣道,“从楼兰商会买的一万匹战马前天刚到,都是三岁口的好马,肩高过五尺,跑起来四蹄生风
点击读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吹雨 作品《雪中悍刀行之我赵珣,不做炮灰》第五十九章 父子议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