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大的。”
他顿了顿,又灌了一口酒,似乎在积蓄勇气:“后来,大概我上初中的时候吧他们离婚了。我妈改嫁到隔壁镇子了,那家人条件也不好,基本上也就顾不上我了。我爸一个人在外面打工,挣钱养活自己,还得寄钱回来养我,赡养奶奶挺难的。”
他的话语很简洁,没有过多的渲染,但那种刻在成长经历里的孤独、缺失和沉重感,却清晰地传递出来。
陈秋铭默默地听着,心中了然。他之前从档案和日常观察中猜到一些,但亲耳听到李一泽平静的叙述,感受更深。他轻轻叹了口气:“怪不得你这性格,看起来又冷又倔,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是这么来的。是一种自我保护吧?”
李一泽猛地抬起头,看了陈秋铭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被说中心事的震动,随即又飞快地垂下眼帘,默认了。
“其实小时候更糟。”李一泽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久远却并未完全愈合的伤痛,“上小学那会儿,同学们都欺负我,笑我是没爸没妈的野孩子我那时候小,不会反驳,就只能忍着。”
他忽然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心酸和一丝孩童式的倔强:“有一次,我妈难得回来看我一次。我我牵着她的手,特意从村头走到村尾,去学校转了一圈。我就想让他们都看看我是有妈妈的我妈妈回来了”
他说不下去了,拿起酒瓶,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仿佛要用冰凉的液体压下喉咙间的哽咽和眼底泛起的微热。
陈秋铭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完全能共情那种感受。他能想象出那个小小的、敏感的李一泽,牵着母亲的手,努力挺直腰板,在同学们的目光中行走,只为了证明自己并非“野孩子”的那份心酸与卑微的骄傲。这也彻底解释了他那副看似狂拽冷漠的外表之下,为何藏着如此深的自卑和极度缺乏的安全感。他更加理解了,为何李一泽在面对金叶子那样明媚、家庭条件显然优渥许多的女孩时,会那般犹豫和退缩,那份感情背后,可能还横亘着许多现实和心理的障碍。
陈秋铭拿起酒瓶,再次和李一泽碰了一下,语气郑重而真诚:“一泽,每个人的出身和家庭,我们没得选。它能给我们的是有限的,甚至可能是拖累。但越是这样,我们才越要靠自己。你已经很优秀了,真的。能从那样的环境里考出来,走到今天,说明你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头。现在需要的,是继续打磨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自信。未来的路,终究是靠你自己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