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如同缓慢流淌的岩浆,骤然涌上他冰冷沉寂的心口。那里面有心有余悸,有劫后余生,有身体的极度不适,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汹涌的震动。
在他过往近三十年的人生里,受伤是家常便饭。但每一次,他要么是独自熬过,要么是军医、下属公事公办的照料。
从未有人从未有人像此刻的她一样,如此不眠不休、如此狼狈不堪、如此全副身心地守着他,仿佛他的生死重于一切。
即便她可能别有所图。
但这一刻,在这脆弱的重伤时刻她能陪着自己,这种欣喜与触动心怀的感觉真好!那怀疑似乎也变得遥远而不重要。
他试图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化作一声低哑的喘息。
“别动!别说话!”云锦急忙按住他,声音带着惊喜的哽咽,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太医!沈太医!王爷他”她一边急切地问着,一边不忘朝帐外呼喊。
很快,沈砚和凌风都冲了进来。
沈砚迅速上前为萧辰诊脉,检查伤口,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王爷洪福齐天!高热已退,脉象虽虚,但已无性命之忧!接下来只需好生静养,清除余毒,慢慢恢复即可!”
凌风更是激动得虎目含泪,单膝跪地:“王爷!您终于醒了!末将末将万死!”身为护卫统领,让主君受此重伤,他自责不已。
萧辰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又落回云锦身上。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凌风不必如此,然后用眼神询问地看着云锦,又看了看自己,似乎是在问:你一直在这里?
云锦看懂了他的眼神,微微偏过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妾身只是做了该做的。”
沈砚担心她被问责,忙在一旁温和补充道:
“王爷,此次真是多亏夫人。您昏迷这两日一夜,夫人几乎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着您,喂药、擦身、降温若非夫人精心照料,您的伤势恢复恐怕不会如此顺利。”
萧辰闻言,深邃的眼眸中那抹复杂的情绪更加浓烈。
他看着她憔悴的容颜,看着她那双因为忙碌和担忧而显得有些红肿的眼睛,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涩而温热的暖流,不受控制地冲击着他冷硬了多年的心防。
他费力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极其缓慢地,用指尖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