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关联产业的细分账,更有几本看似无关紧要、来自江南某些小商号的流水记录。
那架紫檀千机算盘就放在手边,在烛光下泛着幽暗沉敛的光泽。
她的指尖飞速地在算珠上拨动,嗒嗒嗒的声响密集如雨打芭蕉,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近乎凌厉的节奏感,与她面上沉静如水的表情形成诡异反差。
玲珑静立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了主子的思绪。
她看着云锦时而凝眉思索,时而在旁边的宣纸上写下几个数字或符号,眼神专注锐利得惊人。
终于,算珠碰撞声戛然而止。
云锦的指尖用力按在一颗翡翠珠子上,微微泛白。她抬起眼,眸中寒星点点,不见波澜,却深不见底。
“玲珑,”她的声音有些微的沙哑,是长时间凝神计算后的疲惫,更是一种发现猎物的冷冽,“我们锦瑟阁上季度往北境贩运的毛皮和药材,利润比预估少了三成。”
玲珑一愣:“少了三成?可是北境今冬酷寒,需求应当更大才对,价格也一直稳中有升。负责北线的张掌柜做事向来稳妥,账目也清晰”
“账目是清晰,清晰得过分了。”云锦打断她,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每一笔支出、收入、损耗都记载得明明白白,看似毫无问题。但正是这种毫无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她抽出一本锦瑟阁的账册,翻到其中一页,指尖点在一处:“你看这里,十一月初三,一批上等貂皮运抵北境重镇黑水城,入仓记录齐全。但五天后出仓售卖的记录,价格却比同期市场价低了一成半。”
“张掌柜的解释是,那批皮子路上受了潮,品相略有损伤,故折价处理。”玲珑回忆着账目附注的内容。
“受潮?”云锦冷笑一声,“十一月的北境,天寒地冻,呵气成冰,货物如何受潮?即便真有万一,以张掌柜的手段,岂会不做防范?即便折价,又岂会恰好低到让总利润凭空少了三成之巨?”
她不等玲珑回答,又迅速抽出另外几本看似不相关的账册:
“你再看看这些。江南‘福润’粮行,同一时期,有一笔巨额银钱支出,名义是采购新粮种。冀州‘昌隆’车马行,添购了整整二十辆加固货运马车。
而京城曹尚书名下的一家不起眼的绸缎庄,近三个月来的流水,却异常充沛,远远超出了一家普通绸缎庄该有的规模。”
玲珑听得云里雾里,这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