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却若有深意地扫过程立言惨白的脸,“这手炉是宫里的东西,赤金为骨,翠玉做饰,暖得很。若是炭冷了,记得添。若是手头实在紧,寻个识货的当铺,换几副好药也尽够了。”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像针一样扎进程立言耳中。
小莲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和从未见过的精美物件吸引了,暂时忘了害怕和寒冷,。
她一脸惊奇地抱着手炉,小手好奇地抚摸着上面冰凉莹润的翠羽浮雕和温热的赤金炉壁,小声惊叹:
“哥哥,这盒子好暖和,好漂亮呀!上面还有亮亮的小鸟!”
程立言跪在冰冷的尘埃里,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
“起驾!”
吉祥高声唱喏,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怒气。
程立言跪在地上,看着那辆马车碾过石板路缓缓驶离,扬起的尘烟呛得他喉咙发疼。掌心里的银袋沉甸甸的,像揣了块烙铁。
周围死寂片刻,忽然响起窃窃私语。
“那不是卖字画的程秀才吗?怎么惹上那位主儿了?”
“啧啧,长公主殿下那脾气,啧啧!程秀才也是倒霉!”
“何止脾气?听说荒唐得很!前几日梅大人过府‘论画’呢!”
“听说还有将军府的二公子上门教‘射箭’呢!”
“嘘!小声点!”
“快走快走,不要命了?”
细碎而充满恶意的议论如同毒虫,从各个角落钻入程立言的耳朵。那些“论画”、“荒唐”、“强请”的字眼,像毒蛇般噬咬着他最后的尊严。他只觉得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充满了鄙夷、怜悯和看好戏的嘲弄。
程立言猛地站起身,动作因为僵硬而显得踉跄。
他一把将还抱着手炉发愣的小莲紧紧护在怀里,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隔绝所有肮脏的目光和言语。
另一只手抓起地上装着破旧画具的木桶,几乎是拖着妹妹,埋头快步冲进旁边的小巷,逃离这片让他窒息的修罗场。
寒风如刀,灌进他单薄的青衫,他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周围人鄙夷的视线和指指点点的言语,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黏在身上,甩脱不掉。
*
车轮辘辘,隔绝了外间的议论。
杨千月脸上那副骄横恼怒的神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运筹帷幄的冷静,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紫檀木的窗棂,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一抹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