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逢望日,戍卒军吏皆需沐浴更衣,食黍饭肉羹,以示洁身敬天,祛除不祥!”她故意提高了声调,点出这是始皇钦定的严苛军规,不容违逆。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挥仆役将食盒放下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黍米饭团、油汪汪的酱狗肉、还有几大罐飘着油花的肉羹。
食物的香气在紧张的气氛中弥漫开来,形成一种怪异的反差。
“没想到今日赵大人和严大人竟然也都在,真是太巧了。幸好啊,妾身这是紧赶慢赶给送来了。”姜嬿笑着,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那尚发司低垂的门帘,又飞快地掠过赵高和严闾,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精明的了然。
她仿佛没看到地上跪着的阿绾,也没感受到那几乎要凝固的杀气,自顾自地张罗起来,“大人,将军,这天都快黑了,先用些热食吧?”她这话,明着是送饭,暗里却像是一盆恰到好处的温水,泼在了即将燃烧的干柴上,给双方都递了一个台阶。
赵高眼中那冰冷的杀意微微波动了一下。
他扶着自己歪斜的发髻,目光在姜嬿那张堆满谄媚笑容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缓缓扫过蒙挚那依旧紧绷、却因这突然的打断而略显滞涩的怒容。
始皇帝定下的戍律规矩,确实严苛,尤其是在这象征“除秽”的望日,见血动兵戈,乃是大大的不吉。若真在此刻与蒙挚彻底撕破脸,闹得不可开交,传到东巡途中的始皇帝耳中赵高心思急转。
严闾的手,也缓缓从腰间放下,那股欲择人而噬的凶戾之气收敛了几分。他看向赵高,眼神请示。
营帐内,那翻箱倒柜的声音诡异地彻底消失了。片刻后,那两名进去搜查的黑衣侍卫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对着严闾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无所获的阴沉。
赵高脸上那层冰封的阴鸷,如同变戏法般,又慢慢融化开一丝极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阿绾扯歪的发髻,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一幕从未发生。
“呵呵,”赵高轻笑一声,打破了死寂,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甚至带着点戏谑,“姜馆主说得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更何况是陛下亲定的望日之餐?蒙将军治军严谨,恪守律法,本官佩服。”他这话,绵里藏针,既是捧,也是压,更点出了“律法”二字,提醒蒙挚不要逾矩。
他转向姜嬿,笑容可掬:“有劳姜馆主辛苦跑一趟了。这肉羹的香气,倒是勾起了本官的馋虫。”他不再看蒙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