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头,哑声道:“去吧。让孩子也去送送他们的父亲。”
当下并无马车可用,李信的一名亲随机灵,很快从附近农户家借来一辆运载粮草的简陋平板车,铺上些干草。四名李信的亲兵负责推动车辆,护送着怀抱幼子、牵着女儿的红柳,缓缓朝着骊山军葬坑的方向行去。
阿绾本欲跟随,但脚步顿了顿,又停了下来。她想起蒙挚离去前的那个眼神,想起营中尚未彻底洗清罪名的月娘,以及刚刚被控制起来的元霍。所以,查明真凶,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告慰。
蒙挚留下的亲兵已驱赶着一辆较为宽敞的双辕马车过来,车舆以黑漆为底,并无过多纹饰,符合军中规制。李湛父母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登上了马车。
阿绾则与魏珍、魏庆兄妹上了后面另一辆稍小些的轺车。这种车四面开阔,仅以栏杆围挡,行驶起来颠簸得厉害。
车厢内气氛沉闷。魏珍的目光自上车起便落在阿绾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探究,直将阿绾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一直低着头,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裙角,假装整理并不存在的褶皱。
轺车行过一段坑洼不平的路面,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魏珍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锐利:“你是如何知晓元霍与我之事?”
她的话并未说完,但阿绾自然明白她的未尽之意——你如何知道我那半块玉佩与元霍有关?
阿绾抬起头,迎上魏珍的目光,老实回答:“我曾在营中见过元霍屯长佩戴半块形制相似的玉佩,也只是大胆猜测而已。并非他告知于我。”
魏珍紧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半晌才又道:“元霍为人忠厚耿直,绝非那等会暗害人性命之徒。”她语气坚定,即便此刻元霍已被控制,她仍要强调这一点,仿佛这样便能护他周全。
“嗯,”阿绾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道,“元屯长手掌宽厚,指节粗大,是常年习武操练所致。那般精细如发、需极巧力道才能瞬间刺入骨缝的毒针,不像他能使得出来的手法。”
她这话既安抚了魏珍,也道出了一个客观事实。“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直接和李家人,李湛的父母,说你们的事情?”
魏珍闻言,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苦涩:“呵,你以为我没想过直言么?可即便我说了已有心上人,李家、我魏家,他们会同意吗?若非我今日兵行险招,这放婚书岂能到手?难道就因我容貌有瑕,便活该为李湛守一辈子活寡,葬送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