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棉棉捧着碗的手微微发烫,心湖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搅得心绪难宁。
她承认,薛煌所做的一切,都让她无法自持地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还有那难以言喻的被珍视感。
从为他娘亲的牌位做主,到今日当众为她斩断来自原生家庭的枷锁,那份强势的庇护,让她这棵在风雨中飘摇了许久的小草,第一次贪婪地想要依赖一片似乎可靠的屋檐。
然而,这刚刚萌动的心悸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另一个声音便在心底清晰地响起,冰冷而残酷,瞬间浇熄了那份刚刚燃起的微弱暖意。
薛煌是大靖朝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小皇帝的生母手足,手掌生杀大权,是让朝野上下闻风丧胆的薛阎王。他的世界是权力倾轧的漩涡中心,是刀光剑影的修罗场。
她陆棉棉一个扬州城小小捕快班头,刚刚从泥沼般的家庭挣扎脱身的孤女,毫无背景,甚至以后还可能会风餐露宿,他们两个完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又怎么能够有那么多的交响呢?!
云泥之别,天渊之隔。
那点隐约的、让她心颤的情愫,在这巨大的身份鸿沟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又不合时宜。
薛煌今日的“在乎”,也许不过是他对待“所有物”的一种惯常姿态,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力游戏中随意落下的一步棋。
她有什么资格,敢去深想?
陆棉棉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红晕和眼中的迷茫已被一种强自的冷静取代,仰头将银耳莲子粥喝尽。
不去想,命运把他们带到哪里就去哪里吧。
就在她努力说服自己,将刚刚泛起的波澜死死摁回心底最深角落之时
“陆班头!陆班头!”一个略显急促的熟悉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院落的宁静。
只见薛煌身边得力的小内侍小覃子小跑着进来,面色带着一丝紧张和匆忙。他见到陆棉棉,微微躬身行礼,“陆班头!衙门刚传来急报,新任的扬州县丞大人已快到府衙门口,正待交接!齐县令命您这位班头即刻带人前去府衙门前迎接新官!”
新任县丞?
陆棉棉心头那点旖旎的遐思瞬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物搅得粉碎。
对于扬州城的衙门来说,这个位置至关重要!前任方里县丞正是拐卖少女案和梁大人案的关键罪犯,好像是被判了秋后处斩,但人虽然秋后处斩,县丞的官职却不能任他继续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