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保管员毫无规律的巡视路线。他取走了那卷厚重的深红色旧幕布,几块闲置的、材质坚实的木质景片,以及数只虽旧但灯座完好的par灯和一套废弃的滤色片。他的行动精准、轻捷,如同一个取走自己预定物品的熟客,没有留下任何不必要的痕迹,整个过程如同一次沉默的彩排。
所有物资被分批次、用不同方式秘密运回密室。接下来的日子,密室变成了一个异教工匠的作坊。电烙铁的松香气味取代了旧纸张的霉味,示波器的绿色光斑在墙上跳动,螺丝刀、扳手、万用表的蜂鸣声构成了新的乐章。他打磨齿轮,焊接集成线路,编写控制电机和灯光的底层代码,测试声效播放的延迟与同步。每一个继电器的吸合,每一条电路的导通,每一次电机的精准启停,都让他感受到一种接近终极创造的战栗。
他反复演练整个流程,像偏执的导演排练世界首演,在脑海中预演每一个环节:她如何被引入(一个为她量身定制的、无法拒绝的“机遇”邀约),灯光如何依次点亮、变奏,声音如何从低吟渐变为咆哮,景片如何开始它们诡异的舞蹈,幕布如何以非人的节奏升降,他如何通过隐藏的指向性麦克风(声音经过卷积混响处理,变得非人、宏大、如同来自虚空本身)发出质询,引导(或者说,用精确的恐怖驱动)她走向他设计的每一个情绪节点,最终完成那场唯一的、真实的忏悔表演——那将是他艺术最极致的成就,是对她存在最彻底的否定,也是对他自身所受创伤最盛大的献祭。
工作台上,逐渐堆积起改造完成的部件:连接着定制控制电路的电机、装着隐蔽驱动轮的景片、贴满色谱标签的录音带盘、改装后的灯具与滤光装置它们冰冷、机械,毫无生气。但在陈浩的眼中,它们却是活着的,是一个即将完成的有机体的器官与神经束,只等待最终被运往那个命定的舞台进行组装与联调,便能迸发出毁灭性的、绚烂的生命。
他放下手中的万用表,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密室陷入绝对的寂静,只有他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在耳中轰鸣。脑海中,整个“演出”已然完整上演,无比清晰,无比真实。王萌的震惊、试图维持镇定的徒劳、逐渐被恐惧侵蚀的崩溃、歇斯底里的挣扎、以及最终在巨大机械与心理压力下的彻底瓦解与忏悔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比任何他看过的戏剧都更震撼人心。
这不是谋杀。他再次对自己强调,嘴角牵起一丝冰冷而狂热的弧度。这是审判,是终极的艺术表达,是对扭曲现实的一次符号学矫正,是一场必须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