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越野车碾过曾市外最后一段结着薄冰的乡道时,仪表盘的水温刚爬到正常刻度。车窗外的白杨树早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像无数把干枯的扫帚,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划出道道冷硬的线条。他原本是要去邻县的摄影基地取一组老镜头,却被导航里突然跳出来的“曾市冬桃生态园”路标勾住了脚步——毕竟在十二月的北方,能见到挂在枝头的桃子,本身就是件足够离奇的事。
车停在园区入口那座刷着红漆的木牌坊下时,风裹着细碎的雪沫子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林风裹紧了深灰色的冲锋衣,把相机包斜挎在肩上,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园子里走。入口处的值班室亮着昏黄的灯,却没见有人看守,只有一块褪色的木牌立在雪地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雪天开园,自行观赏,摘桃五元一斤”。
沿着被雪压弯的桃枝搭建的甬道往里走,林风渐渐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真实。不同于寻常桃树的低矮虬曲,这里的冬桃树都长得高大挺拔,枝桠向空中舒展着,每一根枝条上都挂着沉甸甸的桃子。那些桃子裹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果皮是淡淡的胭脂红,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像一颗颗被冻住的火种,透着股倔强的鲜活。
他忍不住放慢脚步,从相机包里取出那台老旧的单反,刚想对准枝头的桃子按下快门,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传来。林风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羽绒服的女孩正踩着雪朝他走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编的小篮子,篮子里已经放了几个裹着保鲜膜的冬桃。女孩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颊冻得通红,却笑得眼睛弯弯的,像藏了两颗星星。
“你也是来拍桃子的吗?”女孩走到他身边,仰起头看着他手里的相机,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林风愣了一下,才点点头:“算是吧,本来是路过,看到这里有冬桃,就想进来拍几张。”女孩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我叫苏晓棠,这园子是我家的。每年冬天雪一落,就会有像你这样的摄影师来拍照,不过你是今年第一个呢。”
林风跟着苏晓棠往园子深处走,雪越下越大,落在桃枝上,发出簌簌的声响。苏晓棠边走边跟他介绍,这些冬桃是她父亲培育了十几年的品种,耐寒性极强,就算气温降到零下十度,也能挂在枝头不结冰。“你看那边那几棵老树,都有二十年树龄了,每年结的桃子最甜。”苏晓棠指着不远处一片枝干粗壮的桃树,语气里满是骄傲。
林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几棵老桃树下,积着厚厚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