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明白了,那年的受伤不是意外。
他运气差,被人盯上了。
他运气也算好,最终只浪费了一年。
但一年也是年,还有更多的再也没有机会的人,折在了永庆二十九年里。
他作为受害者都不站出来,那还像话吗?
有人领头,自然也就有人附和,说“该严查”的,说“细查包庇之事”的。
岑太保气得发胀的脸一点点平缓了下来,迅速看了眼那高高在上的明黄身影。
他懂了。
发难的不是镇抚司,不是郡王,而是永庆帝。
没有永庆帝的许可,成昭郡王会把这些还没有实证的事拿出来弹劾吗?
郡王能在这里长篇大论,足以见永庆帝的态度。
“岑爱卿,”永庆帝的声音传过来,“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岑太保苦笑。
他早感觉到圣心在一点点远去,但他的确没有料到,永庆帝会不顾旧日恩情。
“清者自清。”岑太保的声音抖得厉害,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他能解释什么?
说破了嘴皮,也说不破天。
“科举舞弊动摇国之根本,众卿当谨言慎行,”永庆帝道,“但岑爱卿,纵容子弟伤人性命,你得给朕一个说法。
在查明之前,你闭门思过吧。”
岑太保叩谢了圣恩。
一切如他所料,科举舞弊盖不实,若没有其他事情,郡王想发难都师出无名。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池,为什么会知道彭家的事?
岑太保走路不稳,被一顶轿子送回太保府。
府内众人得了消息,急得团团转。
“闭门思过?”太保夫人险些把佛珠捻断了,“老太爷犯了什么事?”
“好像是三公子的事,镇抚司弹劾太保徇私枉法。”
啪!
珠串到底还是断开了。
珠子滚落,太保夫人看着剩下的那根细线,眼底红得似着了火。
“混账东西!”她咒骂道,“我就知道他迟早惹出事来!老太爷还说家里要指望他,他明明就是个讨债的!”
岑睦跪在岑太保的书房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还没有从落榜的痛苦里走出来,今日又被一头棒喝,砸了个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