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摇摇头,神情复杂,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姜灼便也不再多问。
来到庆寿宫的姜灼,这次倒没有多等,李嬷嬷打了个招呼,便直接让姜灼进去了。
只是在踏入宫门之前,姜灼抬头看了看檐外几近要压下来的乌云,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来了?”
太后依旧高坐榻上,只是这次撤去了屏风。
先前琼花宴,太后也是垂帘而坐,更兼有外男在场,姜灼都没有抬头。
这还是姜灼第一次看到太后真容。
姜灼注意到,太后梳着九龙花钗冠高髻,银丝已掺入两鬓,眼角皱纹亦如凤尾般形散开,温润的眼眸却让她看起来慈祥与威严并在。
“下官给太后请安,祝太后娘娘凤体康健,福寿绵延。”
“下官?”太后呷了一口李嬷嬷端来的茶,“看来这些时日,你倒是已经适应司乐女官这一官职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阿灼初来尚仪局,资历尚浅,但只要是太后吩咐的,阿灼定然尽力去学去做。”
太后对姜灼的改口不置可否,反而是命人将一本奏折递给了姜灼。
“看看这个。”
这是地方官员送呈给天子的奏折,按理说姜灼不该看。
但它既出现在自己面前
姜灼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强烈,不敢再有过多的猜测,也没有再讲什么礼数,姜灼几乎是有些慌张地接过了奏章,打开——
[窃见故参知政事姜惇,致仕归乡。讵意本月廿七日道次衢州信安县境,遭剧寇截掠,不幸殒命。臣闻震骇,谨以闻。伏乞陛下敕本路提刑司限十日劾贼,付大理寺论斩。]
姜灼自小没有私塾教师,她的字是由姜惇一笔一画教的,但姜灼感觉现在有些看不懂这些字了。
可能是因为前几日生病了吧。
应该叫李嬷嬷帮忙念一下的,姜灼抬起头来想要求助李嬷嬷。
大朵大朵的泪花却从姜灼眼眶倏然落下,晕湿了奏章的墨迹。
酝酿了数日的暴雨也随之落下,啪嗒啪嗒地击打着廊外的青石砖,激起了这些日子积攒的暑气和灰尘。
被昔日不如自己的公子小姐奚落当乐伎的时候,姜灼没有哭;被武威侯强锁暗室下迷药的时候,姜灼没有哭;被纨绔恶徒当街纵马追逐拦路的时候,姜灼也没有哭。
但现在姜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