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泯灭的不甘。
蓦地,他那枯瘦如铁、宛如鸡爪般嶙峋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指尖微不可察地抬起半寸,随即又颓然无力地垂落下去。几片凝结在他黑袍表面的墨绿色冰晶,因这轻微的牵动簌簌跌落,在玄冰座垫上摔成更细碎的粉末。
老祖浑浊的眼中,一丝更深的疲惫感一闪而过,随即便被那深渊般的黑暗重新吞噬殆尽。这方寸之地便是他永恒的樊笼,锁链的寒芒便是他永世的光辉。肉身被牢牢钉死,神魂被反复熬炼。
而另一端的人间,此刻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青元镇。
昔日这依山而建的小镇,充满了市井热闹的烟火气,鸡鸣犬吠、炊烟袅袅自不必多说,青石板长街上更有不绝于耳的吆喝声、孩童嬉闹之声。如今,景象却变得诡异而寂静,宛如末日降临,死气沉沉的灰烬覆盖了曾经的生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不是寻常腐尸的气息,更像是在阴湿的地底墓穴深处淤积了千百年的秽土,混杂着陈年的血腥气,若有若无地漂浮着。
镇中唯一的一条长街,几乎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少木窗板上还用桐油新漆了一遍,涂上了歪歪扭扭、符纸般的朱砂图案,显然是为了阻挡什么东西。街道上杂物狼藉,翻倒的箩筐、散落的青菜、几只遗弃的破草鞋一阵裹着灰土的风扫过,卷起几张惨白色的纸钱。
街角一个简陋的茶棚下,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野兽般干嚎咆哮声!
李云天循声望去,瞳孔猛地收缩!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汉被三条粗麻绳牢牢捆在凉棚柱子上。他的身体拼命扭动挣扎,力道之猛,连那柱子和整个凉棚都在剧烈晃动。老汉的脸涨成一种诡异的紫灰色,额头上赫然凸起数道蚯蚓般的漆黑纹路,眼珠更是呈现出近乎沸腾的熔岩般的赤红!涎水混杂着白沫,顺着他破裂起泡的嘴角不断淌下,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闷响。他疯狂地张口,朝着虚空奋力撕咬着,颈项间绷起青筋如同粗壮的藤蔓扭动起伏。
几个青壮男子面色惨白,手持沾了黑狗血的枣木杠死死顶住老汉,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试图用毛巾去堵老汉的嘴,却被老汉猛地扭头张嘴一口狠狠咬住!
“咔嚓!”木棍被生生咬断的细微声响清晰地传开。
“啊——!”持木棍的汉子惊叫失声,踉跄后退。
周围远远观望的几户人家窗户缝隙中立即响起一片惊恐的抽气声和孩童被捂住嘴巴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