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
她的脚依旧悬在粗糙的城墙岩砖上寸许之遥,脚步点地却无声无息,只荡开一圈圈微弱如涟漪的湛蓝光芒,如踏星河,沿着城墙残破的轨迹,向远处走去。这光芒在夜色中留下转瞬即逝的印痕,如同某种执拗的魂灵在此刻天地间刻下的一道宣言。
两人无声地沿着砺锋城高大的城垣残迹前行。柳若雪魂影微茫,似星辉垂落人间;李云天的青衫则如磐石上生长的青藤,坚定而沉默。
墙垛巨大的豁口处,一个甲胄残破、满身血污的老卒蜷缩着,布满风霜皱纹的脸朝向城外的无尽黑暗,浑浊的眼珠一动不动。他胸前一个简易陶土罐歪在一旁,劣酒早已流干,只留下深色的酒渍渗入焦土。
“老陈头三天前还守着这段箭垛不肯下城墙。”李云天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尘土里滚过,每一个字都磨得人肺腑生疼。他蹲下身,伸出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覆上老卒冰冷的眼皮,轻轻拂落对方凝固在眼角的风干血渍。他的动作很慢,那布满剑茧的手掌像有千斤重,“他总说,这城墙就是家,倒了骨头也砌在墙里”
柳若雪沉默地停在那冰冷的躯体旁。她周身湛蓝的光晕微微摇曳,宛如冷风吹过幽潭。魂躯的手极慢地抬起,却在离那老卒残甲不到一指之处骤然停滞。
指尖终究没能落下。魂力荡开一道微薄涟漪,轻轻掠过那残甲表面覆盖的灰尘——那点微不足道的灰尘,被她指尖蕴含的某种奇异力量轻抚,如同最虔诚的抚慰。在李云天悲怆的声音里,在旷野呜咽的风声中,无声融入死寂的夜。她的身影映着月光,显得比城头的寒霜更加单薄、缥缈。这片城墙,这片浸透了无数像老陈头这样普通人守护执念的土地,以它本身最惨烈的方式,撞击着她的魂灵。
“将军!”一声压抑不住又带着焦灼的呼喊打破了城头死寂。
一名年轻偏将几乎是跌撞着冲了上来,脸上是新添的伤口混着汗水与尘土的污痕,大口喘气:“西面斥候传回消息!几十里外的荒丘魔气异动!聚拢的速度快得邪门,隐隐有有东西在里面成形!”
仿佛是对这急切呼喊的冰冷应和,西方那片本就因魔气长期弥漫显得异常昏沉的天地,陡然掀起遮天蔽日的漆黑魔浪!粘稠的魔气如同溃堤的浓墨般疯狂奔涌、旋转起来,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如同毒蛇的吐信,瞬间就刺破了长空,让砺锋城墙上残存的火炬剧烈摇曳,光影明灭不定,如同垂死者的最后喘息。
远处隐约可见枯骨般的尖顶轮廓在魔气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