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被鲜血凝固的甲胄缝隙,却吹不散心头那沉甸甸的万钧巨石。他看着那失去生息的兄弟躯壳,看着遍地与他流着相似或迥异血脉的破碎尸骸,一个念头如同被血与火反复熔铸的烙印,深深刻入他的灵魂深处。
力量,无论是源于古老神裔血脉,还是源自那高高在上的“天尊”之位,本身都无善恶。它们可以被用来擎天护道,同样,也足以被野心扭曲成焚毁一切的孽火。
必须砸碎这尊高高在上的神座!
必须给那些流着“凡人”之血、却在苦海中挣扎浮沉的人们一条向上的路!让他们亲手掌握那足以守护与毁灭的力量!
一种决绝的冷意在他胸腔中凝结。
三日后,玉京城外,巨大的天祭广场。
前夜刚下过一场透雨,洗尽了攻城时浸透石缝的血痕,却洗不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阳光被厚重的云层滤过一层,投在汉白玉铺就的巨大广场上,显得清冷而肃杀。风贴着光洁如镜的地面刮过,呜咽着钻过广场四角尚未完全修复的残破箭楼孔洞,带着一股地底深处的阴湿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残余。
广场四周,汇聚了自各地赶来的神魔后裔、凡人宗门代表、散修遗民,还有刚从战火废墟中爬出的凡夫俗子。他们脸上的神情复杂而沉重,混杂着对这场动荡的余悸、对未来的茫然,以及一丝压在心底、不敢轻易流露的期盼。
气氛沉甸甸的,压得人胸口发闷。
玄机长老,这位须发皆白、袍服绣满流云星斗纹路的老者,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缓步走到静立祭坛边缘、凝望远方残破城垣的李云天身侧,声音低沉得带着一种岩石挤压的摩擦感:“战尊三思而后行啊!”他用的是旧日的尊称,“神裔力量本源,根植于血脉天赋之玄妙,其修炼之道博大精深,需数代积累,以心传心,玄微之处难以言尽。凡人修士,纵得奇遇,又如何能窥其堂奥?遑论指挥调度,掌控全局?此为神族血脉之责,亦是天道赋予之责!”
他袖袍下的枯瘦手掌握紧了又松开,骨节微响:“骤然将此天命之力,散于浮萍根基恐非苍生之福,恐为大祸之端!根基根基动摇,大厦将倾啊!”
李云天仿佛没有听见老者的劝阻,亦或是那劝言落在他心中,如同枯叶入涛,转瞬不见痕迹。他身上未着象征“天尊”的九色华章,只是简单裹着一领洗得发白、边角略有磨损的青袍,那上面甚至还沾染着前日激战留下的几点难以洗净的暗褐痕迹。在这肃穆恢弘的场合,这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