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芙蒂蒂走到床边,双腿一软,缓缓跪倒在冰冷的石地上。她伸出手,指尖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控制。她轻轻拂过妹妹依然光滑却已冰凉的脸颊。
触感冰冷。再无生机。
巨大的、迟来的悲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妹妹交叠的、再无反应的手背上。
就在这时——
阴影仿佛自行凝聚。卡梅斯如同从墙壁中渗透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内殿最深的角落。他不再是那个衣着得体的高级祭司,而是换上了一身漆黑的、式样古老诡异的亚麻祭袍,袍角绣着扭曲的不祥符号。他枯瘦的手中握着一个古怪的、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的圣甲虫雕像,那甲虫的眼睛是两颗细小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深红色宝石。
他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些跪伏的侍女和御医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与僵直。
卡梅斯的眼中没有丝毫悲悯,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专注和炽热。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梅丽特阿蒙颈间的那颗红宝石上,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存在。
他开始吟诵。
那语言古老、拗口、音节扭曲,绝非献给阿顿神的任何已知祷文。其声调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诡异力量,在弥漫着甜香与死亡的寝宫内回荡。空气中的甜腻气息骤然加剧,变得几乎令人窒息。墙壁上的火把光芒开始疯狂摇曳、明灭不定,拉长出扭曲怪诞的影子,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正在撕扯着现实的结构。
纳芙蒂蒂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妹妹冰冷的身体,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她惊恐地看到,一抹淡金色的、如同薄雾轻烟般的物质,从梅丽特阿蒙微微张开的、失去血色的唇间缓缓飘出。
那轻烟般的物质并不散去,而是在空中痛苦地扭曲、盘旋,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困惑、茫然、被突然中断生命的惊愕,以及一丝刚刚萌芽的、冰冷刺骨的怨怼。它本能地抗拒着,却被那颗红宝石散发出的无形引力不可抗拒地拉扯、吞噬。
红宝石的光芒骤然炽盛了一瞬,其内部仿佛有暗流疯狂涌动、沸腾,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更加沉重,仿佛真的凝固了最炽热的血液与最不甘的灵魂。随即,光芒内敛,恢复原状,但那抹红色,却带上了一种永恒的、令人心悸的幽暗光泽。
仪式完成了。
卡梅斯停止了吟诵。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