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察哈尔城外的雪地,“咯吱咯吱”的声响在深夜里传得老远,像是在替死去的弟兄们呜咽。车帘被寒风灌得猎猎作响,姜啸虎坐在车辕上,怀里抱着杨枫的尸体,雪粒子落在他的肩头、发梢,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可他浑然不觉,只觉得怀里的人越来越沉,越来越凉——杨枫的军大衣还沾着血,凝固的血块在雪地里冻得发硬,手里紧紧攥着那面染血的姜字旗,旗角被风吹得扫过姜啸虎的手背,像极了杨枫生前拍他肩膀的力道。
营地就在前面的山坳里,几顶灰扑扑的帐篷扎在雪地里,篝火的光透过帐篷缝隙漏出来,昏昏黄黄的,看着却比往常冷清了不少。弟兄们听见马车声,都从帐篷里钻出来,有的拄着枪,有的裹着兽皮,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可当他们看见姜啸虎怀里的杨枫时,都安静了下来,连呼吸都放轻了,只有寒风卷着雪花,在人群里打着旋。
“杨队长”小李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还攥着之前阿雅给的糯米团——那是杨枫没来得及吃的,现在已经冻硬了。
姜啸虎抱着杨枫走进最大的那顶帐篷,帐篷里的篝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弥漫的寒气。他小心翼翼地把杨枫放在铺着兽皮的地上,伸手把他手里的军旗解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旁边的木箱上,又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擦掉脸上的血污和雪粒。杨枫的眼睛闭着,嘴角还带着点笑意,像是只是睡着了,可那冰凉的体温却在提醒着所有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姜啸虎就那么坐在杨枫旁边,背靠着帐篷壁,一言不发。火光映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冒了出来,显得格外憔悴。帐篷里的弟兄们都没说话,有的蹲在篝火旁,有的靠在角落,只有柴火“噼啪”燃烧的声音,还有偶尔传来的压抑的抽泣声。
“虎子”李啸冲掀开帐篷帘走进来,他的左胳膊用布条吊在脖子上,伤口渗出来的血把布条染成了暗红色,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信封,“这是从那个八字胡特务身上搜出来的俺看上面写着‘极地白熊计划’,想着你得看看。”他走到姜啸虎身边,把信封递过去,手还在微微发抖——刚才在领事馆巷子里,他的胳膊被子弹擦过,现在一动就疼,可他不敢说,怕打扰了姜啸虎。
姜啸虎慢慢抬起头,接过信封。信封是牛皮纸做的,上面盖着个红色的印章,写着日文,封口处用火漆封着,被李啸冲用匕首挑开了。他掏出里面的信纸,纸上的字迹很工整,是日文,旁边还夹着张中文翻译的小纸条——显然是李啸冲让人临时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