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了,按理来说今夜寒气最盛,应当是最有可能采到衰风的,后几天的希望就愈发渺茫了。
而虽未结霜,可秋风也未曾歇过,在旷野里呼呼的吹着。吹的溪水荡碎月影,吹的草木折腰低伏,不过吹到程心瞻的脸上,却只换来他展颜一笑,随即便听寒风将他的吟唱散遍整个旷野,
“天机如絮乱沾襟,半点不由世人擒。”
如果此时他把哭风僧放出来,后者定然能感同身受,衰风采撷何其难也!实在非是人力所能干预,十二年苦候,往往到头来一场空。
而此风对程心瞻还是锦上添花,对于专修此风的,如果不是师长手里有盈余,能将此风代代相传,那只要断了一代,传承就危险了。
毕竟谁会在修行的初期,花十二年去等风呢?而一旦错过,那又得等十二年。
然而此风的稀缺,又决定了无论谁的手里都不可能有太多的盈余。
这也无怪东西两地的此风修行路都不约而同走向断绝。
不过要是秋风认为程心瞻这是在有感天机无常,抱憾愁叹的话,那它就错了,便听道士下一刻就说,
“我自观风见神鸟,休要贫道候玄音!”
等待无妨,修行常有之事,不过自己既然已经学了占验术,那自然要避免无谓地等待。今年若无缘,十二年后再采也就是了,却是不好继续等在这里磋磨时光。
他的眼中涌现出法光,便见那迎面而来的瑟瑟秋风中出现了一只玄燕,此时深秋,风中还带着松子,其中一粒松子正好出现在玄燕的喙中。
鸟相一闪而逝。
程心瞻点了点头,玄燕是吉鸟,松子为秋实,此相解曰:燕衔未堕之实,兆当得未发之机。
看来自己还算走运,应该不会白等。
他心中有了数,心思也跟着安定下来,随即抱元守一,不动如山,静观其变。
时间一晃,就来到九月二十二这天晚上,也就是霜降后七天的最后一天,子时已至三刻。
闭目打坐的程心瞻眉头一动,随即抬手摸了一下眉毛,再放到眼下一看,他不由会心一笑。
竟是白霜。
这白霜未先见于地,未先见于草,竟然先见于眉。
这是天地对自己达到人和自然,内外混一境界的认同吗?
此刻,他的心境也已经达到极佳,即便是久候后得见寒霜,也不曾乱了手脚,只把大袖一挥,三张巨网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