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点,融入了那片规律脉动的银辉中。
“好了。”他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那团银灰色的光晕上。“‘净化的指令’快完成了。艾琳,你需要找到通往上层的‘路’。塔格先生,请留意这片空间本身任何‘不愉快’的变化。”
艾琳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将肺里冰冷的、带着规则尘埃味道的空气压下去。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她将所有心神沉入那疲惫不堪、却因身处这镜海回响源头而异常敏感的灵觉之中。
镜海回响的本质是虚幻,是镜像,是秘密。在这规则直接显形的地方,她要找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个“误入的倒影”,一个现实世界与这片概念领域之间,因为剧烈的规则碰撞而产生的、短暂而脆弱的“重叠”。
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向四周蔓延。首先包裹过来的,是那八根巨柱散发出的、截然不同的“气息”:烛龙的秩序与编织感,镜海本身的虚幻涟漪,铸铁的创造与毁灭之力,虚无那令人心慌的遗忘,永眠的冰冷安息,猩红那原始的生命饥渴,风暴那无拘的狂暴自由,万物那冰冷的平衡交易它们交织成一片宏大而混乱的“背景噪音”,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冲散。
她必须更专注,更精细。想象自己不是去对抗这些洪流,而是成为一面最薄的镜子,只映照洪流中那道最细微的“裂纹”——那道因为陈维与窃时者的殊死搏斗,因为第九回响力量被短暂扰动,而在上下层之间撕裂开的、不稳定的连接。
时间在无声流逝。陈维手中的银灰色光晕越来越凝实,内部那些“时光的沙粒”运动得越来越快,发出一种极其低微、仿佛亿万细碎冰晶相互摩擦的嗡鸣。他周身的银白脉动也随之加剧。
塔格像一尊石像般立在陈维侧前方,目光锐利。他注意到,随着那光晕的成形,暗金尸骸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不仅仅是胸口,整个躯壳的裂痕都在缓慢加宽,颜色也从暗淡的金色,向着一种灰败的、失去所有生机的岩石质感转变。仿佛它最后一点“存在”的价值,正被彻底榨取、转化。
突然,塔格的眼皮一跳。
尸骸头颅位置,那道最深的、曾模糊勾勒出面容的裂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黯淡地,闪动了一下。那不是能量的光,更像是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即将彻底风化的一点“意念”残渣,回光返照般的一颤。
几乎就在同时,艾琳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灰绿色的眸子里,有银蓝色的碎光一闪而过,带着惊悸和一丝希望的锐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