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鸿胪寺驿馆。
突厥使团所住院落静得出奇。三十六骑人马已整装完毕,马鞍鞯袋鼓囊,显然并非轻装返程。院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躁动,十余名突厥武士按刀而立,眼神警惕地盯着门口。
忽尔汗站在廊下,浓须环面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身旁站着阿史那逻,这位突厥谋士今日换了一身汉人儒衫,手中把玩着一枚骨制骰子,似在等待什么。
“左贤王。”驿馆主事战战兢兢上前,“摄政王有令,使团暂缓离京,还请”
“本王知道了。”忽尔汗打断他,声音低沉如闷雷,“萧景玄什么时候来?”
话音未落,院门处传来通报:“靖王殿下到!”
萧景玄只带了两名侍卫,缓步而入。他未着朝服,一身墨色常服,腰悬长剑,步履从容,仿佛只是寻常拜访。
忽尔汗眯起眼睛,打量这位年轻的大燕摄政王。不过短短几日,他已从最初的轻蔑转为警惕——昨夜数十名精锐武士袭击靖王府,竟全军覆没,这份实力不容小觑。
“摄政王殿下。”忽尔汗抱拳,算是行礼,“不知殿下亲临,有何指教?”
萧景玄停在院中,目光扫过那些鼓囊的行李,最后落在忽尔汗脸上:“左贤王,北疆急报,贵国金狼骑已越过边境三十里。此事,你可知道?”
院中气氛陡然紧绷。突厥武士们手按刀柄,眼神凶厉。
忽尔汗沉默片刻,忽然大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大燕扣押使团在先,我突厥铁骑不过是以牙还牙!”
“以牙还牙?”萧景玄冷笑,“使团尚未离京,贵国大军已犯境,这是早有预谋。左贤王,你此次入京,根本不是为了谈边境,而是为了接应那批工匠,对吗?”
这话如惊雷炸响。阿史那逻手中的骰子猛地停住,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忽尔汗脸色骤变:“什么工匠?本王听不懂!”
“听不懂?”萧景玄向前一步,“城南观音庙地下密室,十二名能造云梯、投石车的巧匠,昨夜突然失踪。左贤王,需要本王将他们的姓名、籍贯、特长一一报出来吗?”
他每说一句,便逼近一步。忽尔汗下意识后退,手已按上刀柄。
“那些工匠”阿史那逻忽然开口,声音阴沉,“在哪里?”
萧景玄转向他:“这正是本王想问的。阿史那大人,那些工匠昨夜被人从密室劫走,下落不明。你说会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