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渡海者的文字,总是朴实直白的。
“某日晴,出猎,得鹿,喜!”
“做陶,三成七废,悲!”
“修建城邑,累!”
“教化野人,烦!”
“跟野人战斗,爽!”
“呵!”
看过许多先贤在开拓路上的心事后,苏广不由得笑了起来。
族长见他开心的样子,便突然说,“你能跟我讲讲上面的内容吗?”
因为最初的种子,数量本就稀少,这里又远离中原祖宗之地,没办法引入更多的良种,取得更多的养分。
再加上环境使然,读再多书,启发再多智慧,也只能在小范围里兜兜转转。
是以百年之后,
这些诸夏的血脉,连祖宗的文字都认不完全了。
苏广心里有些悲伤,觉得先贤之后,竟然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吸了一口气,便跟族长对着木简,轻轻的念了起来。
也许是了解到了祖先的辛苦和情感,族长那原本理直气壮,自认为“老子好吊”的模样,也随之显露出低落来。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长而杂乱的发丝直接落下,披散在肩头。
他又看了眼虽然落魄得跟个野人一样,头发却严整盘束起来的苏广,心里不知想了些什么。
只见族长从腰部的装饰里掏出一根用兽骨打磨好的棍子,然后捞起自己的头发,在头顶拧了两圈,将之束了起来。
末了,
他有些尴尬的解释,“平时头上会生虫,痒得厉害,所以部落里许多人,不爱把头发束起来。”
苏广没有说什么,心里对族长的“后知后觉”,却是很满意的。
他返回后对同伴说:
“诸夏的后裔生长在这样偏远蛮荒的地方,变成如此的模样,是可以理解的。”
“先贤说:‘居夷则夷之’,就是这样的道理。”
同伴很嫌弃,“可他们也太夷了!”
“这才百年而已!”
“如果再过几十年,繁衍到新一代的时候,他们还会说多少诸夏的话语,认得多少诸夏的文字呢?”
苏广叹息着说,“这也是我担心的。”
他们的人数,也十分稀少。
洒落在这里,过去数代人,很容易被野草侵蚀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