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一切结束,
王凤替兄长收敛好遗体,将之安葬时,
头顶的太阳也逐渐西移。
王凤便背着不多的行囊,离开了长安,朝着故乡走去。
想来后面再兴起的风雨,
也不会跟他有关系了。
“回到老家的话,打算做点什么呢?”
何博摇着船只,在汉水岸边接到了这位绿林好汉,并以旧友的身份,要送他回新市。
王凤坐在船头,看着那被划开的水波,被小巧轻飘的船只甩在身后,离自己越来越远。
听到何博的提问,他只回答道,“现在还没有想清楚。”
“这几年过的跟做梦一样,我心里对很多东西,实在是提不起什么精力了。”
他以新市贫民的身份,在新莽的乱世中骤然而起,成为一方势力的将军,纵横了许多地方,
然后又在权势的争夺中,乍然而落,浑身上下只留存了旧时的衣服,还有回家的路费。
如此,
又有谁能平静呢?
在路上奔走时,王凤看着周边的人和物,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难免生出几分梦幻之感来。
“只觉得人生像眼前的河水一样,流来流去,变化莫测。”
遇到阻碍时,
河水会激起几朵浪花;
跨过阻碍后,
河水又要恢复平和。
但它总在奔流,当一条包容了无数泥沙污浊,却仍然行向大海的快乐河流。
可惜,
生而为人,
王凤没办法像河水一样,从容的接受一切。
他有时想起绿林山里的快乐,有时又想起手握大权时的豪迈,午夜梦回时,还要梦见自己杀死过的一些敌人和朋友。
千般滋味萦绕心头,如果淌出来的话,应该是可以毒死不少鱼的。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回了家好好休息吧。”
在船尾摇着船桨的何博笑着对他说,“等从梦里醒来后,就去田里种种地,去山里打打猎,做点脚踏实地的事,就能恢复过往的心境了。”
“怕是难啊!”
王凤回道,“河流朝着自然造化而成的方向奔走,没有回头的一天。”
“人又怎么可能略过剧烈的经历,全然的回到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