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府此刻已站满了慰问吊唁的人群,一眼望去,尽是王公贵族,世家子弟;里间更是有许多官宦女眷,一身缟素,面容悲戚,时不时拿帕子抹泪。
病榻边上,一位姿态雍容,衣着尊贵的老妇人正趴在床沿哭泣。
她双手捧起病人的手,将之放在心口,一脸的痛不欲生。
“我苦命的儿啊!都是为娘不好,没给你一副好身子,当初怀你的时候你父皇正晏驾归天,我伤心过度就染了风寒,致使你没出生就落下这治不好的毛病。”
“都是我的罪过!”
这是神宗皇帝的朱太妃,出身于富甲天下的朱家。
“娘,您别难过,女儿这是要去见父皇了,打出生时女儿便没见过,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认不认得女儿。”病榻上是一位女郎,神色憔悴,满面苍白,说话有气无力。
饶是一脸病容,却也难掩绝世风姿,她,便是柔惠帝姬。
见女儿命不久矣,却还在宽慰她的心,朱太妃越发难受起来,激动之下更是不顾仪容,一下子跪倒在地,大声悲号着:
“老天爷呀!我若是作孽,只管报应在我身上便是,为何只怪罪到我可怜的孩儿们身上!我生了六个孩子,如今只剩这一个,她是菩萨一般的人,不该是这结果!”
“不该呀!不该呀!”绣着金线的袖口沾满了泪珠。
卧房里的女眷们见太妃跪地,也都不敢站着,跟着跪倒在地,嘤嘤抽泣起来。
“娘啊,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这是女儿的命,女儿早就认了!”
柔惠帝姬想要伸手去扶,可终究病入膏肓,只能勉强抬起手臂,仅仅如此,还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嘴唇渐渐发紫,脸上越发苍白几分。
朱太妃立刻慌张起来,回头向人群恼火问道:
“官家呢?!怎么还没到!神宗皇帝只剩这么一个女儿,他赵佶只得这一个妹子了,纵然不是一个娘生的,也该来送一送,当真是好狠的心!”
世人传说,人死之前若是有极为尊贵之人相送,死后可不受小鬼纠缠磨难。
“原是要来的,可太后给拦了,说是怕过了病气。”
人群中有个小太监身子打颤,哆嗦着回话。
朱太妃听了顿时气的浑身发抖,抓起手上的佛珠一把掼在地上。
只见红绳断裂,佛珠四散而开,滴溜溜的滚得满屋子都是。
“那个庸医呢?太医说柔儿能够撑过冬日的,怎么给他一治便不好了?来人,给我立时将那庸医打杀了事!”太妃凤眉倒竖,指着外间怒斥。
“娘亲....不要....再造...杀孽....”帝姬开口想要阻止,可惜已经气若游丝:“否则...女儿到了...到了下面.....也是....也是于...于心难安....”
“蔡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