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残片在酒精灯旁泛着幽蓝,裂纹里渗出的周墨海血渍,与试管中的暗红色菌株形成镜像对称。
程墨白卷起袖口,肱二头肌残留的弹片疤痕在雪光中泛着青灰。那些密密麻麻的针眼从手肘蔓延至腕骨,最深处留着去年平安夜取子弹的缝合痕迹——当时林曼婷用教堂彩窗玻璃当手术刀,碎片至今还嵌在他肩胛骨里,每逢雨雪便隐隐作痛。
"你父亲在731部队实验室的第五年,他们给他注射的细菌浓度是现在的三倍。"林曼婷的镊子夹起培养皿,菌落正在她瞳孔里繁殖成墨绿色星云。程墨白想起张明远从燕子矶江面捞起的漂流瓶,瓶塞蜡封着周墨海最后的手稿,字迹被江水浸泡成淡红色,在紫金山地下密道壁灯下泛着人血白蛋白的荧光。
安全屋外突然传来犬吠,程墨白反手将林曼婷拽进阴影。两人呼吸交织的瞬间,他闻到她发间残留的硫磺味——那是昨夜从下水道突围时,日军燃烧弹留下的死亡印记。林曼婷耳后的疤痕在雪光中泛起珍珠光泽,程墨白突然意识到这伤痕的形状,与铜鉴残片上的裂纹惊人相似。
"连续七日失血200cc,你撑不过第五天。"她的注射器在雪光中闪着冷铁光泽,针尖悬在培养皿上方,滴落的菌液在玻璃器皿里炸开暗红色花火。程墨白想起奉天火车站的黄昏,父亲被宪兵队拖上闷罐车时,车窗铁栏在夕阳里投下的阴影,与这针尖的轨迹完美重合。
他伸手接过注射器,金属外壳的寒意顺着掌纹爬上来。窗外雪花突然变得密集,在两人之间织成白色的茧。程墨白将针头刺入静脉时,血珠溅在铜鉴残片的"周"字刻痕上,那血渍竟与七年前父亲在手术台留下的最后一抹红,在紫外线下呈现出相同的荧光反应。
"你后悔吗?"林曼婷的声音裹着试管里菌株分裂的细响。程墨白摇头,看着暗红色血液在培养液中舒展成南京地图的形状,长江在玻璃器皿里蜿蜒成血河,秦淮河支流处凝结着紫金山地下密道的秘密。他忽然想起安全屋地窖里那箱手札,封面上"活体至亲之血"的朱砂批注,正在霉斑中渗出与父亲字迹相同的铁锈味。
培养箱发出蜂鸣,暗红色菌株开始呈现晶体化趋势。林曼婷用显微镜观察时,程墨白注意到她睫毛上沾着雪粒,在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那阴影的形状让他想起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图书馆的弹孔,731部队留下的"三八大盖"贯穿伤,此刻正在她的虹膜深处缓缓愈合。
"下雪了。"程墨白突然说。林曼婷抬头望向窗外,雪花正覆盖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