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骑墙多年的经验,让孟达迅速做出了本能反应。
跪是不能跪的,方才在话头上建立起来的‘雅士’做派,跪一下就全毁了。
孟达躬身一拜:“臣忝为朝廷之臣,却于国家无甚功勋,得天恩眷顾才能有如今太守之位、将军之职。”
“只要是陛下所命,臣定然万死不辞!”
孟达朗声说道:“全凭陛下安排!”
曹睿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盯着孟达的脑袋。
时间一瞬一瞬流过,孟达没有听到回声,也丝毫不敢抬头,就这样在堂中、在众人的目光下,静静躬着。
“孟卿,直起身来吧。”曹睿轻叹一声:“满洛阳的官员,上至两千石的重臣、下至三百石的小吏,都说朕是一个大方天子。赏赐官阶职务,朕从来都不吝惜。”
“朕有意给卿一个好结果,就看卿想不想要了。”
孟达额头上的汗珠继续流了下来。
是申仪、还是其他什么人,将自己在上庸之事与陛下透露了?
自己此前数次私见蜀国使者,难道被皇帝知道了?
孟达微微咬住嘴唇,努力克制住自己、不显出异样的表情,拱手道:“臣孟达恭听圣训。”
“既然孟卿是个雅士,就莫要在新城待着了,也不要领兵了。随朕一同去洛阳享福吧。”
“罢卿旧职,命为崇文观副祭酒、加光禄大夫之衔,去帮帮吴季重吧。他身体不大好了。”
崇文观?
孟达知晓崇文观。除了高堂隆外,吴质、曹植两个副祭酒,一个是先帝旧臣、一个在先帝朝也不得用。
与他们二人为伍?那我的安西将军呢?
孟达终究不敢发问,只是一味的下拜道谢。
“孟卿平身。”曹睿目视毌丘俭:“仲恭招待一下孟卿,就宿在你营中吧。”
“遵旨。”毌丘俭走到离孟达一步远的地方,微笑着伸手示意:“孟大夫请吧。”
“臣告退。”孟达先是向后退了三步,而后转身小步离开。
孟达并不认得毌丘俭,但既然皇帝直呼此人的字,俨然又是一名新朝宠臣。
来时在毌丘俭面前趾高气昂,离去之时、却对毌丘俭言辞甚是谦恭。
判若两人一般。
孟达走后,曹睿又与臣子们议定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内、迁民至雍州的章程,以及战后守备汉中的大概规划。